一陣涼風忽然吹過,灰塵與碎紙屑騰起又落下,隻是片刻,一切便又恢複平靜。在常人看來這隻不過是炎炎夏夜裏一陣尋常的涼風,但在鄧思琪看來,這卻是又一項忙碌的工作。雖然對十歲前的自己毫無印象,但或多或少從身邊的人口中有所了解,她出生時因臍帶纏住脖頸差點喪命,雖然最後堅強的活了下來,卻成了時常被人嘲笑的智障。十歲那年,她因一場事故受到刺激而恢複正常,卻失去之前的記憶。然而,自此之後,她便能看到常人看不見的靈魂。按理說,生命在消失那一刹那靈魂就該隨風飄去該去的地方,進入新的輪回,但總是有那麼一些靈魂因為怨氣太重或遺憾太沉,無法與生者的世界告別,最後留在這裏給生者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所以,在這個光鮮亮麗世界的暗處,一直活躍著一部分以驅靈為目的的人,即驅靈師。大部分驅靈師都是因為驅靈家族代代相傳的血脈繼承看見靈魂的能力,當然,鄧思琪是個例外。生活中總是充滿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如果不是與她的師父蘇致遠相遇,鄧思琪現在也不能當個驅靈師吧。不過,雖然說自己是驅靈師,但以她的驅靈方法來說絕對不會被正統的驅靈家族認可,其實就連她的師哥蘇亞也因她莽撞的行為頭痛不已。她實在無法用趨靈繩和驅靈符去對付那些會與她聊天的靈魂們。在常人看來,一個智障摸樣突然恢複正常還時常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的人怎麼看怎麼奇怪吧,所以即便她表現得與正常人無異,也始終會被人以智力有問題嘲笑。
不願再多想的鄧思琪深深歎口氣,她注視著風一樣出現的擋住自己去路的靈魂,然後又四下觀察,確認這個深巷周圍沒有別人後,低聲說:“你看起來很悲傷呢。”
這是一個麵容憔悴瘦骨嶙峋的女人,她漂亮的連衣裙上沾滿血,靈魂無法直接傷害人類,他們的嚇人之處在於始終保持死時的摸樣。
“求求你,幫幫我。”女靈魂哀求,“我隻想安心的離開。”
“那我需要怎麼做呢?”
“隻要你幫我將項鏈物歸原主。”
“那沒問題,隻不過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我不知道靈魂能幫人類做什麼,但隻要你肯幫我,我都會嚐試。”
“你隻需要躲好一點,別被其他驅靈師發現就好了。”
“謝謝你,美麗的驅靈師。”女人悲傷的臉上仿佛露出一絲欣慰。
美麗的驅靈師?鄧思琪不由得心花怒放,被靈魂需要的感覺也挺不賴的。
“那你告訴我具體的情況吧。”
“恩。”
透過高樓辦公室的窗戶依稀能看如螻蟻般渺小的存在——汽車、行人。從高樓的陽台跳下去的話會是種什麼樣的體驗呢?從她死去那天起,他便時常會夢見自己從高樓墜落時的景象。俯身墜下時,他仿佛擁抱著無窮盡的寒風,仰麵下墜時,他又似在觸碰越來越遠的天空。十五年前的她是仰麵還是俯身下墜的呢?他曾經厭惡自己身體裏的血液,但卻不得不接受屬於自己的命運。比起對命運的厭惡,他覺得罪魁禍首是那些久久不願離去的靈魂,明明肉體死亡是任何人都無法挽回的結局,為什麼還要賴在生者的世界不走呢?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賴著不走,那時的他一定會勇敢的表達自己的心意吧。
敲門聲突然響起,劉子橋的思緒被迅速拉回,他轉動椅子,將身子從玻璃窗挪開,望向被敲響的門,“請進!”
李秘書抱著一大疊文件走到劉子橋麵前,“董事長,這是明天要來麵試實習助理的大學生簡曆。”
“拿給我吧。”劉子橋接過李秘書遞來的文件,露出笑容,“不知道裏麵有沒有讓人過目不忘的美女。”
“這一次是直接作為您的私人助理嗎?”
“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