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真美！
巨石如床，高明沒感覺硌得慌，他伸個懶腰站起來。
草原森林以灌木為界，他正立於分界線，灌木以遠，群山披綠色衣裳，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邊，隻見雲霧繚繞的高高山尖。
微風吹拂，綠波蕩漾，濤聲陣陣。
深呼吸，野草清香，野花芬芳。
側耳聽，啾啾鳥鳴，野獸嘶吼。
高明作為業界翹楚，最年輕的帶隊程序猿，對兄弟狠對自己更狠，每日工作十四個小時……以上，生活嚴重偏離正軌，所思所想隻有工作，這幾天任務緊迫，勞苦尤甚，睡覺也不踏實，夢中糾結計劃報告甚至工程進度，為此他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醒來，睡眠斷斷續續，形同失眠。
但今天的睡眠效果似乎不錯，躺倒在床，酣然入夢，且夢到了計劃多次，變化更多次，卻從未成行的原始森林。
青山綠水，鳥語花香，這夢境，真美！
隨即他發現自己的裝束很奇怪。
身著破舊布甲，袖口露出棉花。
陳舊的靴子軟踏踏，外觀礙眼，但很輕便。
腳邊這件東西，如果沒搞錯，它是一把古代大鐵劍，鏽跡斑斑，但開了刃，看起來還算鋒利。
森林旅行裝扮？怎麼仿佛古代的落魄劍客？
這夢有點意思。
這把鐵劍是用來自衛？做拐杖？還是遇到雜草灌木樹枝攔路，開路所需？
高明掂量一下鐵劍，不是太重，剛好趁手，做後兩者很合適，自衛則勉強，對準附近的一條拇指粗的小枝，鐵劍猛地一舉，就要橫掃過去。
“住手！……嗨！住手！……”一個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這聲音很近，就在身邊，仿佛兩人麵對麵講話。
講話的是個少年，聲音清脆，仿佛古琴錚錚。
聲音很急，如臨深淵，或者刀架在脖子。
高明擎起鐵劍的手微微一僵，望向四周，岩石下空蕩蕩，花草樹木，微風吹拂臉龐，遠處小鳥在飛翔，森林廣袤無垠卻一個人影也沒有，“誰在說話？”
“我，笨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被你舉在手中呢？”那個聲音懶洋洋地訓斥，進而抱怨，“打個小盹，差一點被當成砍柴刀了。”
它在說話？高明看向大鐵劍，就是一件古代兵器而已，沒有鼻子，沒有眼睛，更沒有嘴巴，它怎麼看到，怎麼跟他說話的。
繼而莞爾，又較真，犯了職業病，這是夢境，一切皆有可能。
沒準是傳說中的法寶，有器靈，或者鐵劍自己成精。
這夢亦真亦幻。
“別看了，都怪不好意思的了。”那個聲音道，“自我介紹一下吧，在下是英雄的指引精靈，不是美女，不是程序，也不是報告，不用認真端詳，不用怕看錯行，也不用來回審視擔心紕漏。”
美女、程序、報告都要認真看，還挺了解我，不愧是夢中精靈，生怕聲音聽不見，高明大聲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高明。”
不是器靈，不是妖精，是個精靈，指引做夢的小精靈，真神奇，他翻來覆去看鐵劍，還是想弄懂這個鐵家夥是怎麼說話的。
“不要翻了，我要暈了。”聲音抗議，“哦，對不起，忘了現身。”
劍橫陳手臂，劍脊浮出一個霧蒙蒙光影，是個巴掌大的少年，單手托腮，盤膝而坐。
他蓬鬆的暗綠色頭發，遮蔽一隻眼睛，另一隻則微微眯縫，似乎沒睡醒，或者說正要睡去。
皮膚棕黑色外，披著一襲奇怪的緊袖袍子，裸露雙肩，形態慵懶。
“我知道你是誰，知道你從哪裏來，而且還知道你要到那裏去。”光影懶洋洋抗議，“但是，你反而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要到哪裏去。”
做個夢把自己是誰給忘記了，這個貪睡小精靈真會說笑。
但是光影的敘說冷靜平淡，在他的日常裏，遇到這種情形，如果是上對下，屬於不容辯駁，如果下對上，屬於敘述絕對事實，如果是平級之間，則意味著不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