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仰頭看著自己的孔明燈越飛越高,眼中閃著淡淡的光,像是孔明燈的光亮照入眼中,又像是點點淚光。
月明與意寒的燈齊齊飛起,明黃色的燈身像極了夜間的月亮,上麵寫著一行小字:塞北雲高任鳥飛,一騎紅塵隨君歸。
林意寒白色的孔明燈伴著月明的燈漸行漸遠,月明移步到他身邊問道:“方才沒來得及看你的心願,你寫了什麼?”
林意寒牽起她的手,隻說了一句:“隻是句最普通,又最應景的心願。”便再不肯多說,看著身邊撒嬌的月明,他淺笑,怕是隻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最能道出他此時的心境。
思雅將手中的毛筆放下,魏源便湊了過來,撓了撓頭,不好意思起來。思雅問後他才支支吾吾說道:“我是個粗人,未曾念過什麼書,勞煩姑娘幫我寫一句,隻求林帥平安歸來便可。”
思雅見他實誠,便提筆寫道:涼州春風催花錦,玉門告捷又逢君。
筆落,魏源點亮燈下的小蠟燭,看著它慢慢飛向高空。思雅正欲將自己的燈放起,月白卻一個飛身將它奪了去。
淡紫色的燈身,一行娟秀的小楷寫著:人間繁花盛連天,歸人途中莫采擷。
月白嘴角笑意漸濃,見思雅欲來搶,便忙將燈點起,淡紫色的燈最終化為小小的一點,消失在林府上空。思雅白了月白一眼,便準備離開,卻被月白一把拉住,差點撞入他的懷裏。
思雅的臉又開始紅了,月白將臉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放心。”說完又對她一臉壞笑,搖著扇子走開了。
思雅在原地愣了愣,耳邊似乎還聽得到那句話。
遠處,秋水將燈輕輕托起,燈在離手之時卻怎麼也飛不起來,最後一次飛至樹梢,便落了下來,鯤鵬飛將過來,將正往下落的孔明燈接住,隻身蹲在樹枝上,等孔明燈內部充滿空氣,才慢慢放手。
孔明燈輕輕飛起,飛過了屋簷,又飛向了更高的地方。秋水仰頭看著天空中一盞盞的孔明燈,心中默念著那個名字。
眾人在院中嬉戲,追趕,月靈看著漸漸消失的孔明燈,摸了摸腹中的胎兒,嘴角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露更宮中,一個身穿黑色道服的男子,正仰頭看著天空中一盞飛過的淡藍色孔明燈。燈上是他曾經熟悉的筆跡,他隻看到了最後的“待君歸”三個字,眼中的淚水便不由自主落了下來。
身後冷漠的聲音響起,南文宇看著站在亭邊觀賞孔明燈的易水寒,冷冷說道:“我已經按你說的放了你夫人,你答應我的可要做到。”
身穿黑色道服的易水寒聽到聲音慢慢轉過身來,眼角的淚水已經在上一刻擦拭幹淨,臉上麵無表情,仿佛剛才那個正溫情看著孔明燈的人,隻是個幻覺。
“放心,我答應的定會做到。”他擁有著跟南文宇同樣冷漠的聲音。
南文宇一絲邪笑掛在嘴邊,又回頭說道:“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你那如花似玉的妹妹最近有些不乖呢。”
易水寒雙手緊握,骨節處露出森森白骨,卻強忍住怒氣,聲音有些微微顫抖,“這事也不勞陛下費心,我自知該怎麼做。”
南文宇走到易水寒身邊,抬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一陣劇痛襲擊全身,易水寒強忍著疼痛,咬緊了牙齒。南文宇手上的力道漸漸減輕,轉而拍了拍方才捏住的肩膀,“若你聽話,我便讓你的家人在宮外好好的,若不聽,我定讓你和你的親人嚐盡比方才多百倍千倍的痛。”
待他轉身走時,還說了一句:“你的孩子是在春天出生吧?”說完,便大笑著離開了露更庭。
劍起,刀落。露更庭外一棵碗口大小的玉蘭樹被易水寒砍斷。接著劍光飛舞,露更宮中窗幔飛起又落下,最後化成無數的絲帶從空中飛落下來。
一雙猩紅的眼睛直直望著南文宇離去的地方,再也忍不住怒氣,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在露更宮上空經久不散。
林府中,月靈突然從夢中驚醒,吵醒了正坐在她床邊的月白,見她額頭和鬢角皆是汗珠,忙擰了塊手巾給她。
月靈身子微微顫抖,臉色也漸漸變白,隻聽到她喃喃喊著:“水寒,水寒”
月白隻當她是做了噩夢,便勸慰她好生休息,月靈抬頭看了眼月白,拉住他的胳膊說:“哥哥,剛才我看到水寒了,他就在露更宮中。你們去救救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