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就不是個愛思慮的人,往往事情到了眼前才想方設法解決。若非要她認真思索一個問題,她倒寧可回南海修行。所以自上次與命格掌司一番閑聊之後,便再未考慮這件事。
如今被思雅提起,卻又攪亂了她的心。胸口有點悶悶的,月明放下茶杯,隻覺得屋內燥熱起來,便走到窗戶前,雙手輕輕推開了窗,冬夜的涼風迎麵而來,卻沒一絲凜冽,反倒覺得舒服。
涼風闖入屋內,吹得窗幔飛舞起來。思雅見月明良久不說話,也走到窗邊,窗外是一棵高大的玉蘭樹,有那麼一刻思雅覺得她們還在玉榭島,明日醒來,是不是眼前的一切隻是自己的一個夢境?
風吹落了玉蘭樹上的葉子,冬天真的來了。她看了眼身邊的月明,說道:“感情原本就不問先後,若真喜歡,管他是高高在上的上神,還是人間凡人,管他身處仙境,還是出征邊疆,隻管跟著自己的心就好。”
這番話,不僅僅是對月明說,也是對她自己,她曾經覺得自己卑微,便不肯放下絲毫尊嚴。有時她有些羨慕秋水,她沒有秋水那般灑脫,喜歡就是喜歡,隻管一味對他好便是了。反而這種灑脫在思雅身上變成奢望。
月明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星,又轉頭看了眼思雅說道:“你說哪顆星星是玉榭島?”
一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最後落在了院中的水池中,漸漸飄向遠方。
天空漸漸露出魚肚白,兩人窩在一張被子裏說了一夜的話,關於感情,關於從前,卻未曾提到未來。
思雅從淺睡中醒來,頭腦有些昏昏沉沉,便一人往後院中來散散心。突的一道人影閃將過來。思雅反應過來,一個閃身將身後的人影擒住。
那人疼得嗷嗷亂叫,說:“思雅姑娘手下留情,是我,是我啊!”
思雅聽這人聲音有些熟悉,便順手扯下了麵紗,雙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便鬆手說道:“魏大人前來有何事?前門不走倒往人家後院中進來,安的什麼心?”
魏源聽她如此說,隻覺得委屈,“我尚且在朝中擔任總督,總不好明目張膽進來,走後院也是莫不得已,卻偏偏碰到了姑娘,原想著與你打聲招呼,卻……卻變成了這番景象。”
思雅在府中也知,總督之職原就是南文宇親信,倒也是不方便相見。那日傷了他怕是肩上傷勢未好,今日又遭她毒手,此刻怕是更疼。便也覺不好意思起來,忙過去將他攙扶起來,往前廳中去。
月白與林意寒正在前廳商議邊疆之事,抬頭卻瞧見思雅扶著魏源正往這邊來,被攙扶的魏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思雅。
月白胸前一股無名火襲來,林意寒卻幽幽在他耳邊說道:“魏源忠厚老實,思雅人也善良,若能湊一對,也算是美事一樁了。”
說得月白臉上的青筋跳了兩跳,便朝著思雅的方向走去。
思雅身材雖不矮小,奈何魏源人高馬大,扶著他確有些吃力,正心中連連叫苦的時候,卻突覺身上一清,再抬頭時,便看到魏源一臉嫌棄的被月白抗在了肩頭。
跟在月白身後的思雅不覺嘴角輕輕上揚。
進入前廳,月白將魏源放下來,林意寒忙上前問他此番來可有何事。魏源便將背後的一個小包袱拿了出來,展開後是一件從軍服,尺寸卻比尋常男兵的從軍服小。
魏源伸手將桌上的茶壺拿了起來,正往茶杯中倒茶,卻未見一滴水出來。思雅見狀,自己前去將茶壺端了過來,往後廚走去,月白見她要走,便找了個理由也跟了出來。
一路無語,思雅也隻管往前走,眼瞧著她將熱水裝入壺中,又端起茶壺往回走,便再忍不住,擋住了後廚的門。
一雙深邃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盯著思雅,“誰讓你碰其他男人的?”
思雅覺得好笑,也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便繞了道準備從偏門走出去,月白惱羞成怒,順手捏了個訣,將兩扇門齊齊封住。
後廚中,爐上燒著的熱水正沸騰起來,一個個水泡在窩中翻滾,月白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高挺的鼻梁滑下來,在鼻尖處形成一滴水珠。思雅看著他的眼睛,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以後,隻許與我走得那麼近,若再讓我發現,你可小心點。”說完掩了法術,自己搖著扇子走出門,留思雅一人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