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之爭(2 / 2)

思雅聽了這番話便再不出聲,隻悶頭喝起酒來,若感情能如此安排便是最好,但多數時候,感情卻讓人身不由己,讓人喜怒無常。見過那個人,便知世間他人皆是湊合,唯他有權利讓你患得患失。

後庭中一棵玉蘭花吐露芬芳,雪白的花朵開了一樹,池邊風吹過來,有絲絲涼意,卻夾雜著一股馥鬱的花香。思雅醉後感覺身子一輕,像是被人抬起來了一般,晚風吹在她酒後滾燙的臉上,倒有種舒爽的感覺,臉靠著一處,隻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但卻覺得有種莫名的幸福感。

次日早晨,月明將窗幔拉開,清晨的陽光照在了思雅的臉上,思雅微微側了側頭,想接著再睡,卻被遠處一聲聲笛音叫醒。若不是眼前完全陌生的環境,她還以為自己身在玉榭島。那裏有東訣上神的笛音,有好聞的玉蘭花香,而這一切,又好像是隔著光年的距離,再也回不去了。

月明見她醒了,忙倒了杯熱茶給她,嗔怪道:“昨日也不是什麼大日子,你好端端喝那麼些酒幹什麼?”

思雅晃了晃還有些發暈的頭,將一杯茶慢慢飲下,熱茶入胃,倒像是讓她整個人活過來了一般,突然感覺一陣饑餓感襲來。思雅見月明一臉責備的樣子,卻莫名心情大好,伸了伸懶腰,笑道:“以後不敢了,謝你昨日將我帶回來。”

月白聽她如此說,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罷了罷了,你莫不是喝斷片了?昨日我一直在房內,哪裏還去接你,是我哥哥將你抱回來的。”

這句話倒讓思雅震驚不小,才想起昨日夜裏那心跳聲定是月白的,又想象著自己被月白打橫抱著,身上的血像是全衝到臉部似的,直紅到了耳根。

月明見狀,知她想起了昨日之事,便拍了拍她的手說道:“玉榭島上之時,我就知你對哥哥有些意思,但見你一心鑽研修仙,便一直未曾提及。”

話語間頓了頓,月明見她低頭不語,就接著說:“許是我與你不同,未曾有過你那般抱負,你也看到了,人間女子尚且有愛慕之心,你又何苦將自己逼得那麼緊?”

思雅起身,走到窗前,外麵是一棵高大的玉蘭樹,她記得那天雨裏,她撐著傘站在玉榭島的玉蘭樹下,看他漸行漸遠。或許有些感情不是想說便說得出來的,她轉身對著月明笑了笑,說:“管他情深意長,還是郎情妾意,如今最要緊的是填飽肚子。”

看著正梳洗的思雅,月明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卑微,所以在人群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或許是因為僅存的驕傲,害怕他的喜歡隻是憐憫;又或許是那一抹夢幻,不想在某天被現實一擊而碎,便假裝不在意,假裝不關心,最後也假裝自己不喜歡。

可是,當夢醒時,受傷時,第一個想到的又何嚐不是那個肩膀,那個側臉,那一襲月光下被風輕輕吹起的白衫。

一身素色月白衣衫,襯著思雅的隨雲髻,竟有絲淡淡的哀傷。月明隨她一起往前廳走去。

早膳豐盛,昨日采摘的桂花已經做成了桂花甜酒釀,黃色米粒大小的花瓣鋪在米酒上麵,熱氣騰騰,酒香配著花香,眾人胃口大開,月白更是一人喝了三大碗。

最後一碗入肚之後,月白狠狠誇獎了一番秋水,直說她手藝了得,說得秋水臉色含春,一臉笑意。然而坐對麵的思雅卻越吃越沒了滋味,有些訕訕的停住了碗筷。

林夫人見思雅聽了碗筷,以為她不習慣住所,便說道:“思雅姑娘可是不習慣住所?”

思雅原不是個露於聲色之人,見林夫人如此說,知是自己失禮,便說道:“林夫人費心了,許是昨日趕路有些難受,今日便沒了胃口。”

林夫人這才放心下來。見眾人也吃完早膳,便帶著他們往花園中去。雨蝶與秋水同來服侍她,月明與意寒自成一對,鯤鵬知自己也是多餘,便借說自己還未睡醒想回去睡個回籠覺,便告辭了。隻剩下月白與思雅結伴而行。

花園中,秋水心不在焉地服侍著老夫人,月明與意寒正賞著幾盆白海棠。思雅倚著欄杆看著遠處高大的玉蘭樹發呆,月白站在她身後,想起昨夜她喝醉時說過:“月白,若我足夠優秀,我與你有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