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之行(2 / 2)

寺門開,住持親來相迎,見麵前婦人,悔思方丈麵露難色,“貧僧知夫人前來祭奠故人,今日寺廟卻有貴客在此,還望夫人海涵,他日再來可好?”

婦人看了眼住持,又見原本樸素節儉的寺廟今日夜裏卻燈火通明,想必是皇族在此,卻絲毫未顯出半分怯懦,“住持此言差矣,寺廟之處原就是受人香火,還人心願,如今怎的分起了三六九等?今日是我故人忌日,前來憑吊,哪裏有擇日之說?”

惠安寺本就不大,門外人語飄到麗華太後房中,手上的木魚戛然而止,起身往外走的步伐有些許淩亂,方丈聞訊也從禪房中走出,寺門外,婦人正與住持理論。悔思方丈一聲阿彌陀佛讓眾人噤聲,方丈對著婦人雙手合十行禮,“寺廟存在的意義在於給人信仰,今日之事弟子已經告知於我,本寺實則無理,還望林夫人見諒。”

婦人摘下戴在頭上的帽簷,月光照在一身素白色的衣衫上,更覺孤寂。站於方丈身後的麗華太後身子晃了晃,林意寒之母林夫人卻向著她微微行禮,眾人迎她進廟,方才離散。

麗華房中,林夫人看了看翻開的經文,木魚放在蒲團之前,屋內點著檀香,味道甚是好聞。林夫人脫下披風,順手將衣服搭在靠門的座椅上,太後目光躲閃,見她無言便準備再回到蒲團之上。

“今日老天開眼,倒讓我與你碰到了一起,我還以為你冷血到了問心無愧的地步呢。”林母看著太後說。

麗華太後身子因激動微微顫抖,“清平,當年甄哥之事我已內心煎熬幾十年,夜夜在夢中啼哭,我求你,我求你莫再提當年之事好不好?”

清平撥開太後握著的手,轉身走到窗戶前,推開窗外麵是一片綠蔭,天上繁星點點,給人一種手可摘星辰的錯覺,“麗華,還記得年少時,我們三人曾來寺廟許願嗎?那時我曾偷偷跑回來,看甄哥的功德簿,上麵寫著‘麗影猶在,華貴何求’,那日我便知他對你的心意。昨日我做了個夢,夢裏我們三個還像少年時那般親密,後來甄哥說要走,叫我定要照顧好你,我以為他恨你生生世世,倒頭來還是抵不過一個情字。”

兩行清淚從太後眼中流出,深吸一口氣說道:“年少時誦經是為了心中的一個人,年老之後,誦經卻為了洗滌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清平,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林夫人從懷裏取出塊手絹,為太後擦了擦眼淚,“現在醒悟還不晚,定不能讓小輩再犯同樣的錯誤。”昔日兩姐妹的手,時隔二十年又在此握到了一起,檀香緩緩升起,焚香隻為當時君。

鯤鵬製造了惠安寺狂風之後,便火速趕回皇城,想助月白和秋水一臂之力。天空中飛翔之時卻瞧見二人呆坐於城門之外,忙找了個樹林化為人形,一路輕功飛往城門。

月白緊握著玉扇,骨節微微泛白,再瞧旁邊坐著的秋水,眼圈紅紅的,定是剛才哭過,懷中抱著把道術之劍,不時抽泣一下,便料想到昨日皇城尋人定不順利。

鯤鵬用腳踢了踢月白的小腿,他卻一動不動,眼神空洞的看著遠方。鯤鵬在月白麵前打了個響指才讓他回過神來,見鯤鵬站在他跟前,便迫不及待的說:“鯤鵬,之前我們低估了南文宇的手段,以為月靈和易水寒定會在穀雨台中,如今看來怕是他早知我們將有所行動,便將他們移出了穀雨台,皇城之中,眼睛所能見到之處,我們都找了,卻沒見一絲蹤跡。”隨後又將穀雨台中的情形細細說與了鯤鵬。

鯤鵬倒對這個結果毫無意外,“我原本想著,若這麼輕易讓我們找到了人,倒有失一國皇帝的尊嚴,如今雖還為找到人,卻能肯定易水寒的周易之術對南文宇有莫大的誘惑力,我們先別自亂了陣腳,既還有利用價值,定不會讓他們有性命之憂。”

“我擔心的是,月靈已經有了身孕,淪為凡人,如今沒有半點法術,怕是應付不來。”月白不禁擔憂道。

鯤鵬拍了拍月白的肩膀,“易水寒雖為凡人,但對月靈之心天地可鑒,他定不會讓月靈有危險的,你且放寬心。罷了罷了,我飛了一日,你們便亂成這般德行,你且記住,別說他一個小小皇城,就是在四荒、在天宮,我都幫你們把月靈和易水寒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