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幻境(下)(2 / 2)

東訣俯身坐在莫言身邊,“當日你並未喝酒對不對?也從來沒有忘記過鳳漓,沒有忘記過那段塵緣。”

似乎是這句話惹怒了莫言,他憤然起身,眼睛死死盯著東訣,“她因我而死,我如何能忘?東訣,你不曾愛過你就不懂,若有一日你懂了情愛,你就知道是苦是甜你都甘之如飴,為了那個人,逆天而行又如何?”

微風吹起了莫言的長發,身上穿的還是那件舊日裏的長袍,他未曾變過,遇到愛之前他寧可違背天律也要過自己喜歡的生活;遇到愛之後,他依然放蕩不羈,為愛人犯下滔天大罪,即使最終再不能輪回,他依然不管不顧。

吹起的頭發擋住了莫言的眼睛,“眾人都說我有罪,你應該理解我的對吧?”眼睛裏透露出的是渴望。旁邊的掌事高喊一聲:“時辰已到。”

東訣舉起了手中的離魂劍,眼睛含著淚水,風起,劍落。一縷青煙從誅仙台上空緩緩升起,一代上神最終化為灰燼,從此天宮之上少了一位莫言上神。

原本要阻止悲劇發生的最好時機是阻止莫言步入人間,若那日不出天宮,也許鳳漓的酒香就再飄不進莫言的鼻子,然則當時他正遊曆四荒,水門之中必先完成當日正在做的事,方才能有機會改變其他因果。所以一同出席月白生辰是最好的時機。

東訣再次回到青堯身邊,幻境再次生成,東訣望了眼拖到最後的莫言,若此時再不將局勢扭轉,隻怕是這次冒險進入水門隻得無功而返。想起如今複活的莫言,雖還未成形,卻已經有頗深的怨念,若還由著他發展,怕是日後隱患更多。抬頭再看了眼琉璃沙漏,此時沙粒已經倒出大半,時間緊急,東訣沒有絲毫把握將局勢扭轉。

眼瞧著筵席接近尾聲,再不快點,莫言將飛至南海上空。琉璃沙漏中的沙粒慢慢往下滲透,每漏一點,東訣的心就緊了幾分。眾人離席,莫言快步往宮門外走去,東訣閉眼,停頓了片刻,一躍而起,直奔著水門之上的琉璃沙漏而去。

一道真氣閃過,琉璃沙漏應聲而碎。水門出口,藍光逐漸消失,紅色光亮越來越濃,東訣知這次怕是再出不去,便隨手捏了個訣,將隨身攜帶的劍扔出水門,琉璃沙漏支離破碎,水門關閉。

玉榭島上的月明,正縫著被狂風吹破的幔帳,突然一陣心悸,針腳直直戳入手中,一滴殷紅的鮮血流出,在白色的幔帳上留下了一粒圓圓的印記。坐在旁邊的思雅忙拿出手帕幫月明包紮。月明皺了皺眉,“思雅,我不知怎麼,總覺得心慌得很。”

思雅以為她是近日忙著收拾玉榭島,過於疲勞了,便將她扶起,準備送她回房。正往住處走的時候,遠處天空卻隱隱出現了絲絲亮光,雲層漸漸散開,太陽再一次照射到整個玉榭島。

月明和思雅駐足,抬頭看了看久違的日光,玉蘭樹在陽光的輕撫下,慢慢舒展開來,在她們身邊的一棵玉蘭樹,竟吐出了一朵白色的花,沒有哪一刻讓她們覺得,原來被陽光照射的玉榭島,有這麼美。

遠處一朵彩雲朝著玉榭島飛來,月明看不真切,想必是東訣回來了,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待雲彩飛近時,月明的笑便僵在了臉上。

大廳之中,命格掌司吃著思雅端過來的桃酥,喝著瓊露泡的茶,左腿時不時抖動一下,滿足得很。月明、思雅二人麵麵相覷,想來掌司是來找東訣的,月明便走上前,為掌司填了杯茶,說:“掌司今日來得不湊巧,東訣上神有事出去了,怕是讓你白跑一趟了。”

命格掌司咂了咂嘴,又拿起一塊桃酥放入嘴中,搖了搖頭,待吞下吃食才說:“我今日來不是找上神,而是來找你們的。”

這番話更讓月明、思雅二人心生疑惑,掌司見兩人摸不著頭腦,隨手從身後拔出一把劍放於案幾之上。月明認出,這就是平日裏東訣佩戴之劍,她記得當日狂風乍起,東訣親拿著這把劍出了島,如今怎的又到了掌司手上?疑惑不解,兩彎柳葉眉微蹙起來。

掌司見她這般模樣,喝了口手中的茶,“近日裏,你們怕是見不著東訣上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