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閃閃,裙袂翩飛,女子一襲紅衣,身影如煙,一劍一式,縱橫四合,變幻莫測。鮮血,染紅了剛落下的新雪,斷肢殘骸撒落一地,無論如何躲避,都躲不過淩厲的劍勢。
收劍,女子站在血和雪的中央,風雪撩動裙擺,院子裏又恢複了平靜。
“秦憶,這套落雪劍,出劍必見血,一招一式你可都記下了?”
“都記下了。”秦憶望著院子裏血肉模糊的景象,有些心疼,“可是師父,你一次殺光了所有雞鴨,能吃得完嗎?我還想著明天帶幾隻到集市上賣了,換些錢,給您添幾件新衣服呢。”
“吃不完,可以醃著,反正天氣冷,也壞不了,我衣服還有的穿,倒是你,身材一年比一年高大,以前的衣服都短了,每次下山也不知道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女子說話聲音猶如冰棱斷裂,語氣卻暖如春風,
“衣服短一點,做事利索。”秦憶憨憨地笑了笑。
女子冰霜一樣的麵容,浮現出一絲微笑,但很快又像落在臉上的雪,消失不見。
“你今年十六歲了吧?”
“是啊。”
“明天你就收拾東西,下山去吧。”女子說道。
“下山,去幹嘛?”秦憶驚問道。
“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你從小就有內傷在身,必須修煉‘劍王宗’的《易髓經》才能化解,否則活不過二十歲。你如今已經十六歲了,以我目前的修為,隻能保你到這個年紀,你若想繼續活下去,就必須去劍王宗。”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師父。”秦憶心中不舍,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從小和師父相依為命,在秦憶的心中,師父便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如今就要離去,怎麼舍得。
“你若活著,我們自會再見。”
“可是,徒兒聽說,劍王宗收徒極為嚴苛,所收弟子必須天資聰慧,天賦異稟,徒兒資質平庸,還有內傷在身,劍王宗怎麼會收下我?”
“這個你不用擔心,等會兒我會寫封信,你拿去交給劍王宗的掌門秦丘礫,他看了之後,自會收你為徒。”
“您一封信就能讓秦丘礫掌門收我為徒,秦丘礫是您什麼人啊?”
“仇人。”
“……”
第二天清晨,大雪已經停落,日出高巒,晴空萬裏,從窗外望去,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秦憶做好了早飯,在桌上擺好碗筷,然後來到師父房門前:“師父,早飯做好了。”
房間裏沒有動靜,秦憶知道師父一會就會出來,於是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
收拾完行李,帶好師父給的信。
女子仍然沒有出來,秦憶來到房門前,說道:“師父,徒兒這就去了,您要多保重。”
房間裏依然沒有動靜。
秦憶默默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師父不喜歡道別,便不等了,獨自來到院子門口,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生長的地方,安靜的小院,安靜的雪,安靜的蒼梧山,從小到大,秦憶在這裏度過了最幸福的童年。
“師父,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秦憶咬著嘴唇,目眶濕潤。
然後拿出一枚符籙,這是師父給他的一枚傳送符,能將他傳送到劍王宗山門下的秦州城,秦憶第一次使用它,心中滿是期待與忐忑。
一陣靈力的波動之後,秦憶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了。
女子這才從房間裏緩緩走出來,低著頭,眼眶微紅,綴著點點淚珠。
但是沒多久,女子便收斂起傷心的情緒,擦幹眼淚,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因為,家裏來客人了。
三個人,一男兩女,由山下的小路,向山頂的小院走來,三人步伐極為詭異,看似一步一步緩緩行走,可一步卻勝過常人十步的距離,一眨眼就已經到了門前,與其說是走路,不如說在瞬間移動。
中間的一名女子,年紀約莫二十出頭,身披黑色貂領、赤錦鬥篷,麵白如雪,峨眉曼睩,美貌動人。
身後一男一女,均裹著紅黑相間赤錦鬥篷,隻是衣飾比起中間那名女子,稍顯簡單了一些,應該是那女子的隨從。
忽然,那男女隨從單膝跪地,對著秦憶的師父行禮道:“屬下參見夫人。”
隨後,中間那位女子也跪下身來,說道:“孩兒給義母請安,多年不見,不知義母過得可好?”
“你叫我義母,你是鍾琪?”
“正是。”
“十六年了,我記得那時候你還隻是個小姑娘,這一晃,我都認不出你來了,我秦夢華隱姓埋名十六年,以為這世間再沒人記得我,沒想到你會來找我,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麼?”
“鍾琪感念義父養育之恩,不忍見到義母與弟弟流落在外,特來迎接你們母子回天音宗。以慰義父在天之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