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然眉頭微皺,“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我嘴角的弧度徐徐深了幾分,“若有什麼差池便將一切都推到妹妹身上,姐姐待妹妹這樣好妹妹必定不負姐姐恩德為姐姐分憂擔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從未央宮出來時正巧遇上大抵方才從上林苑中回來的宓婉儀,她的青絲上猶有著一些零落的飄絮,她雖梳著平日裏一直梳的迎春髻我卻在她身上怎麼也瞧不出半分春暖之意。我雖未曾害過她可畢竟當時握著實證而不出手相幫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陣愧疚。她從前是最善舞的,因此體態纖穠合度,嬌媚柔婉的如飄仙一般,可是如今整個人鬱鬱萎靡不說連從前最引以為傲的體態亦變得淒白枯瘦,不盈一握,實在令人喟然。
她淡淡地行過禮,不發一語,我咬住了下唇亦不轉身看她隻如喃喃自語般的囁喏:“保重方可東山再起”
宓婉儀一怔,驚慟地轉過身來,一旁的婢子未曾聽到雖覺莫名其妙可還是依依扶住了羸弱的宓婉儀,焦急的喚著“小主”,宓婉儀低下頭去,靜靜道:“多謝娘娘”她尾音方落我便快步離去再不逗留。
離開未央宮後我便徑直到了樸小儀所居住的淑景殿,樸小儀乍見了我足是嚇了一大跳,我雖覺得異常可其中緣由亦是明白三分的,因此隻是微微一笑便攜了她一同到她的偏殿內落座。她忙命人奉了茶來,茶剛觸舌尖心中便起了一層訝然,雖還隻是初春新茶還未盡數到宮裏,可這樸小儀宮裏的茶分明是去年存下的香片,她見我神色略異不禁赧然一笑,言語中帶了幾分羞窘意味,“委屈娘娘了”
我隻略略啜過一口,婉聲道:“哪裏,是本宮思慮不周,分明曉得妹妹素來雅興甚高又愛寶石應該想得到妹妹愛茶的,本宮一回去就立馬讓靜初包了本宮那兒陛下剛賞下的新茶給你,堂堂昭容怎能沒點好茶存著”
她訕訕一笑兀自捧著茶杯喝過幾口,淑景殿雖清淨可不免冷僻靜謐了些,這裏的主位徐妃向來明哲保身又身居妃位因此過得清閑適意可比她位份低許多的樸小儀便全然不同了,屋子裏的陳設說得好聽些是簡樸那說得不好聽些便是寒酸。
我定一定心神,淡淡道:“妹妹能否叫下人們退下?本宮有要事說與你聽”
她眼波輕蕩思慮半晌便揮手示意,待殿中的宮人們盡數離去我方才換上一副擔憂麵孔,柔婉的聲線中又帶了一縷恨鐵不成鋼般的斥責,“你當真糊塗!”
她身子一震,撲通一下的跪在了我的腳下,“臣妾有罪!可臣妾愚鈍實在不知臣妾如何糊塗了”
我眉頭緊蹙,徐徐道:“你可知沈嫣然已然發現你動過手腳的那副耳墜有問題了嗎?你低下人做事亦忒不仔細了,竟將一方絹子落在了沈嫣然處,現下正在沈嫣然的白玉妝台上!”
她滿麵驚慟,如被扔到猛獸身前的肥肉,驚慌之餘還猶存著半分僥幸,她定一定心神,沉聲道:“那必是搞錯了,臣妾怎會那樣狠辣”
“那那絹子上繡著的‘春喜’二字也是搞錯了嗎?”春喜是樸小儀的陪嫁侍婢,果然如我所料一聽到‘春喜’二字她臉上的血色便索然褪盡,煞白如鬼,默默不語半晌她忽地落淚,哀求道:“可嬪妾當真未曾做過,必定是有人誣陷嬪妾!”
我長籲一聲,沉聲道:“唉,無論如何本宮都將沈嫣然暫且勸下了,你若當真未做便要盡快找出證據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