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祺一當上皇後便性情大變,將鳳儀殿裝飾的富麗堂皇,窮極紈麗。從前她最愛的是小巧心思的物件,最厭的便是如今綴滿她宮室的連城之物。仿佛她是想要用這些死物件來填補心頭寂寞,反正..她要什麼阿澈都會允她。今日我來的比往日早了些,隻零零散散的聚了幾位選侍常在一輩的妃嬪閑聊,連祺本與她們一同說笑打趣,一見我到了臉色便立即晦暗了下來,如鉛雲淩頂。
“韓妃娘娘萬安”眾低位嬪妃齊聲道。
我並不理睬向我行禮的幾位低位嬪妃徑直走到連祺麵前依依欠身行禮,“皇後娘娘萬安”
她冷冷地掃過我,一言不發,隨手拾過一旁的茶杯意態閑閑地吃起了茶,時不時的合上眼眸故作享受之態。我心底冷笑,想必...她也是恨透我了吧,可我又不是恨透了她。風水輪流轉...當真是如此,當年我逼迫她讓我頂替她入宮,結果淪為沒有身份之人的她隻好頂著我的名字嫁到了高麗,嫁給了當今陛下,王澈,亦是我口中的阿澈,阿澈...還是當年他將我從強人手裏救出來時他告訴我的名字。
我盈盈起身,全然不顧連祺,她方欲說什麼我便立即朗朗開口:“眾位姐妹不用多禮,快快起身罷”
“韓妃啊...本宮允你起身了嗎?”連祺陰冷道,她半舉清眸定定的盯著我。
我佯作忽然注意起什麼的樣子,“呀,皇後娘娘,您什麼時候到的?嬪妾近來春困眼神兒也不好使了,方才未曾注意到您還請您多多包涵”我淡然說道,全然不顧她愈來愈沉的麵色。
“哐!”
皇後驟地將茶杯重重的扣在一旁的小桌上,“那你方才在朝誰行禮?
“回皇後娘娘,嬪妾方才在朝您身下的寶座行禮,這張寶座曾坐過曆代皇後,自然是要拜上一拜以示尊敬的,怎麼?難道不應該嗎?”我婉聲應答。
連祺無話可說,陰冷的眼眸又綴了幾分霜雪之意,沉沉地剜過我,“應該。自然是應該的”
忽地響起了一陣清脆的環佩叮當聲,不久後隨著一陣細密的腳步聲一陣芳馨撲鼻而來,“喲喲喲,果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許久未曾聽見皇後娘娘說話的語氣如此怕人了”嬌媚的女聲婉轉而起,如黃鸝滴瀝啼囀,曼妙動聽。
我立即起身,緩緩欠身行禮,“沈貴妃萬安”
沈嫣然是當時叛軍首領之一沈立輝的女兒,雖原本隻是阿澈身旁的一個小小昭訓可奈何她父親立下汗馬功勞便封了她個貴妃做,不過她姿色甚佳,阿澈也十分寵愛她,如今是由她協助皇後統管後宮。
“萬花散於庭,朵朵皆寂寞,又不是唯獨皇後娘娘您一人獨守空房睡不著覺,您不必如此動氣。再說了,光彩四射的韓妃妹妹是經曆過前朝後宮的人啊您的這張寶座肯定會讓她想起從前的許多舊事,定會拜上一拜的”沈嫣然娓娓道來,笑靨婀娜,一雙狹長的美眸靜靜掃過皇後與我像是流連顧盼的枝頭鳥燁然生姿。
我並不氣惱,傷疤被揭的多了便麻木的沒了感覺,我嫣然一笑,“妹妹說的有理,曾經給予過恩惠的自然要牢記,不然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我語氣沉靜,說時目光不忘厲厲劃過沈嫣然,她臉皮紫漲麵露不豫,剛要發作我便置下茶杯微笑道:“沈姐姐身上的香氣十分怡人啊,可否告知妹妹是什麼香?”
沈嫣然得意一笑,悠然落座,“是本宮宮裏的一個婢子用蜂蜜調製出來的香,氣味甜而不膩十分好聞”她一壁把玩著耳垂上的鑲金瑪瑙耳墜一壁娓娓道來,雪白纖長的手撫過成色血紅的瑪瑙愈發顯得那瑪瑙的豔麗光色楚楚動人,瑞彩翩徙。嬪妃們陸陸續續的進來目光不禁落到了沈嫣然耳上的瑪瑙,一一瞠目結舌,暗自感歎。
“這是...西域新進貢的瑪瑙吧?聽聞那瑪瑙的身上有淡淡的波紋,放在耳畔還能聽見水聲呢”
樸小儀興致勃勃地說道,她麵露羨色,發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沈嫣然耳垂的一對耳環。
“喲可不是嘛,不僅有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還透著一股子香味兒呢,這兩日啊本宮連上林苑都不用去了耳朵邊兒就是鮮花流水好不方便”沈嫣然嬌笑出聲兒,眾人就算是嫉妒也不得不連連附笑。
若換從前連祺定要好好發作一番了,可是經曆了這般多的事端她也學的波瀾不驚隻一味吃茶半分異樣都未曾露出。
“皇後娘娘,嬪妾還要陪三皇子溫書可否先行告退?”邊婕妤此言一出倒掃了眾人賞瑪瑙耳墜的熱鬧勁兒了,不過也奈何不了她,邊婕妤出身高麗世家又育有三皇子王爍因此雖位居婕妤卻受眾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