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曆四百一十六年四月初
近十日左右,她跟隨墨流殤喬裝趕赴江北鳳凰城,到達了目的地。
隻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墨流殤變得難以捉摸,肅殺冷酷,隱隱有股嗜血的味道。
這樣的他是不同的,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是恐懼。
隨著他們一路走來,她也見識到了這天災人禍的威力。
洪水退去,留下廢墟殘骸一片,無數百姓無處安頓,流離失所,來到這裏不過幾日就發生過數起暴亂。
不僅暴亂迭起,還爆發了瘟疫,所見是屍橫遍野,所聞是嚎啕揮泣,恐懼與不甘,如此觸目驚心,看得她心都揪作一團,滿是痛色。
看著一具具被抬走的屍體,骨瘦如柴,慘不忍睹,慕容璃實在忍不住跑去一旁幹嘔,強捂住嘴巴,腦海中婦女孩童渴望乞求的眼神揮之不去,糾纏著她的神思。
溫暖的大手輕撫她的後背,她仰頭看著她身旁的男人。
見她沒事了,墨流殤收回手,漠然看向別處,隻見他麵無表情地站著,神色冷漠地看著所有一切,無動於衷,眼中更是生不起半絲波瀾,他隻是平靜地說了句,“走吧!”
慕容璃默不作聲地跟在墨流殤的後麵,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有絲怔忡。
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真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麼,見到這樣的場麵他竟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他見慣了生死,已經變得漠然更甚至是麻木。
究竟是怎樣的經曆和遭遇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他們去了鳳凰城的雲來樓,一家酒樓,位於街市,靠近府衙,這裏地處高地,地理位置優越,受洪水波及較小。
走進去,裏麵的裝潢雅俗共賞,所座賓客皆是富貴之人,吃著山珍品著香茶,與外麵百姓食不果腹,排隊接受救濟,哀鴻遍野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這完全是兩個世界。
慕容璃驀然覺得悲涼,歎世道如此不公。
見他們進門,有夥計迎了上來,“二位打尖兒還是住店?”
“後院客房,一間。”墨流殤直接做了決定。
一間!慕容璃取出一錠銀子付賬,“是兩間!”錢在誰手裏,誰做主。
墨流殤沒有多說什麼,不甚在意,目光寡淡平靜無波。
夥計接過銀兩,看了看兩人,撓頭討笑,“抱歉隻有一間了,二位將就一下。”
什麼?隻有一間了?不可能吧!這兒看著人也不多啊。
墨流殤淡聲吩咐句,“跟上!”很自然地往前走。
由不得她拒絕,慕容璃隻得跟上,不經意間隱約看到剛才的夥計在與掌櫃說著什麼,她也沒在意。
在夥計的帶領下,他們來到後院左邊的一間客房,二人置身房中,慕容璃隨意打量起來,房間裝修簡約、精致,住宿環境舒適,是理想下榻之選,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間房裏隻有一張床。
這可怎麼辦呢?難道要同他睡一張床?想著慕容璃不禁搖搖頭。
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響,循聲望去,就看到墨流殤背對她站著,慕容璃探頭看去,竟然發現一道暗門,這是個密室。
墨流殤淡然走了進去,正在慕容璃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他低沉無波的聲音傳來,“進來!”墨流殤等她一起。
慕容璃也沒有拒絕,進去之後她這才恍然明白,這裏是他的地盤。
密室裏別有洞天,有長桌有椅,由兩顆夜明珠照亮,如同白晝,有數十人圍坐一旁。
見他們進來,眾人連忙起身,躬身拜見。
在他們的矚目下,慕容璃跟著墨流殤走至主位,她自然而然地站在他的身旁。
看到慕容璃,眾人盡管詫異萬分,也不敢多問。
但墨流殤卻開口了,看向慕容璃溫聲:“夫人請坐!”
慕容璃愣住了,在場眾人也被驚到了。
夫人?他們怎麼沒有聽說過尊主已經成親了?一身男子裝扮是為掩人耳目?
慕容璃錯愕地看著他,她什麼時候成為他的夫人了!
墨流殤的眼色染滿了柔情,向眾人介紹:“沐璃,我葉無殤此生唯一的妻子,是我的葉夫人。”
慕容璃傻傻地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妻子?他的妻子!他在開玩笑吧!一定是的!葉無殤隻是他的化名,當不得真的。
溫暖的大手將她的手包裹,慕容璃一驚下意識地就要掙開,卻反被他緊緊攥住,牽著她的手一同坐下。
“我等拜見夫人!願尊主與夫人百年好合!”盡管心中詫異,但尊主說是那就是了,眾人齊聲恭敬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