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入汴京(四)(1 / 1)

“他說,他說,讓我們陪他睡覺!”楊嵃稚氣的聲音說完,全場嘩然,就連堂上的包拯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原來卻是賈尋攔住他們時口頭還不忘調笑他們兩句,占上點口頭便宜。那賈貴也知這樣說話太過無稽,可也正是這句話激怒了楊嵃,導致其下了重手,因此剛才敘述時略去了這句話。

賈貴顯是早有預料,等他說完也沒有露出意外神色,不過被圍觀升堂的眾人指指點點,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但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就算如此,他使重手打傷我家衙內也是不該,還請包大人明鑒!”包拯在堂上卻陷入了沉思,此案若隻是普通的街頭鬥毆也倒罷了,隻是雙方一個是不到六歲的孩童,一個是當朝平章政事的幼子,且又受傷較重,這卻是不好辦,以前也未有先例可循。忽然見旁邊公孫策給自己連使眼色,計議已定,便對堂下說道,“本案案情特殊,容本府再作考慮。但被告年歲較小,卻不方便羈押。楊清需在今日之內找到保人,再到開封府來領人。在本案宣判之前。堂下四人均不得離開開封府。”

楊清正要答應,狄詠從堂下走來,對包拯拱手說道:“包大人,保人卻不必找了。我狄家願為楊清、張載兩家作保。”包拯一看狄詠,點頭說道:“這便好,退堂。”說完就往轉身去了。狄詠領著楊清四人欲走,那賈貴皮笑肉不笑得說道:“原來是狄家二公子,這事還希望狄家不要參與,以免傷了兩家和氣。”狄詠理都不理他,自帶四人去了。賈貴討了老大一個沒趣,哼了一聲也回去複命去了。

包拯到了內堂,連忙問公孫策道:“剛才先生對我使眼色,卻為何事?”公孫策道:“卻是怕包公當堂將這案子斷了。如今這案子,不管怎樣斷,都會得罪賈家或狄家一方。且如斷那楊嵃有罪,則於情不合,如斷其無罪,卻與法不合。”包拯說道:“先生說得是,這也是我的為難處。”

公孫策喝了口茶,不慌不忙得說道:“類似案件,本朝卻是有先例的。”

包拯一聽,連忙問道:“當真?”雖如此問,但卻知道公孫策一向博聞強記,既是說有,那便不會差了。

公孫策捋了捋胡須說道:“天聖元年,寧州寵張兒毆寵惜喜死。本已判了斬刑,但因其隻九歲,且童稚爭鬥無殺心,官家特旨免於死刑,隻罰了120斤銅。景佑元年,濠州小兒王灃奇與楚李婆爭砍木柴,用刀傷了楚李婆,致其死亡,合判死刑。卻也是因為王姓小兒隻九歲,特意奏請聖上,免於死刑,同樣也是罰銅120斤。”

包拯聽完恍然大悟,說道:“既是如此,我也如此判便是了。”卻見公孫策隻是笑而不語,突然醒悟過來,撫額笑道:“還請公孫先生為我草擬一道奏章,明日便上奏吧。”

卻說楊清一行人回到狄府,問起今日事情經過,楊嵃不敢隱瞞,將前因後果說了,隻氣得楊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場便要家法伺候。張冉一看慌得說:“這卻不關嵃弟的事,是我軟硬兼施讓他帶我出來的。”旁邊張載也連忙拉住,隻是說今天尚要多虧了楊嵃,小兒不懂事,卻勿須太過責怪。

恰好狄青回來,聽到事情的前因後果,滿不在乎得說了一句:“也不是多大的事,待明日我再去宮中將事情與官家說一下,討一道旨意,封住賈家嘴也就是了。”楊清隻好作罷,卻罰楊嵃將《論語》抄20遍,一月之內不能出門。

賈貴回到賈家,將堂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得說了。這賈昌朝聽得怒火衝天,原來賈尋送回得太晚,雖然臉上不致留疤,卻也有好大一塊印記,算是半個毀容了。那賈尋聽太夫說完,摔了一屋子東西,上六的大夫卻是診金都不敢要,急匆匆逃命似得走了。

雖說這賈昌朝怒不可遏,但包拯威名在外,卻也不敢到開封府鬧事,隻是在心裏恨恨想著:“哼,開封府判得合意便罷,不然,狄家,包拯,你等著瞧。”

第二日宮中傳旨意出來,鑒於此事隻是兩小童毆鬥,且未造成太過大的傷害。本朝已有相似案件的先例可循,特免了楊嵃之罪,隻是嚴加訓誡,罰銅五十斤以示補償。包拯接旨意後傳雙方到堂,當堂宣判,令楊清將自己兒子嚴加管教,不得再惹事生非,便宣布本案結案。

賈昌朝聽家人報上來結果,當場摔了汝窯的茶杯,穿戴妥當後便進宮麵聖。見到仁宗皇帝正要訴苦,不想欽天監匆匆忙趕來,低頭急說道:“皇上,昨日觀星,有彗星犯紫薇垣!”皇帝一聽麵色一變,賈昌朝聽了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再說自家之事,抓住欽天監手問道:“此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