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王妃。”雲強咚的跪倒在閨房外。凹凸的舉動,打斷了一室的旖旎,波動的漣漪四散。
“何事?”雲蕭強撐著應和。
“文武百官皆跪在王府外,恭請您登基。”
雲蕭瞬間諷笑眉尖:“從未向往過那張龍椅,甚至於不屑,今日未得竊國之名,一腳踏進鬼門關,竟是恭迎為帝。”睨了雲強數眼:“出去轉告他們另尋他人。”
雲強接話,起身欲傳。
“等等……”柳染喚住了他:“讓他們準備登基大典,小王爺明日一早入主天子殿……”
“啊染……”話音未落,雲蕭一陣驚呼:“罷了,罷了……”隨後擺擺手,無奈一笑。
環視閨房,依舊如他們成親之時一般,要說多了什麼或是少了什麼,也隻是那看不清,數不盡的塵埃。
瞟到案幾上,一把玉蕭,一把古琴,斜並而躺,吸引住了柳染的心神,令她久久不能回神。
絕世古琴,得琴者若為男子,必定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女子得琴,定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是九天鳳凰之尊……耳邊回蕩著當日禮部尚書的一席話。
這琴是他送她的定情之物,就不知當年他尋琴之時是否曾想到這些?
雲蕭見她盯著案幾不肯回神,追著她的眸光看去,“在想什麼?”
“我在想當年你送我緣瑟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尋它是為了向你提親,借著它琴瑟合鳴之意,寓意我倆一生琴瑟合鳴,恩愛白頭。”雲蕭恍惚回憶,腦海中是當年向一位隱居高人求取緣瑟的經過。
他在山澗茅屋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終感動那位老夫人將琴讓與他。這段過往他從未跟誰提起過。
此刻,再回想,酸甜苦辣別有一番風味。
斜窗大開,日涼風暖,落英飄飄灑灑,將整個王府映照在一片花海之中。後花園內的那架秋千隨風漂浮,蕩漾。
任飄灑的落英將它遮蓋,任彩蝶雙雙停駐在它身上……
第二日一早,雲蕭登基為帝柳染為後,封長子雲諾允為當朝太子,改朝換代,年號“惜華”。
以帝王之禮厚葬劉瑞,更獨排眾意風葬劉景。
天子殿上,那一對堪稱清風絕世的帝後,自古以來從未有過。
一個深中巨毒,一個即將臨盆。
試問,有哪對開國帝後是如此踏上九重宮闕的最高位,接受萬人匍匐叩拜?
與雲蕭一同接受文武百官三跪九叩的柳染,全身上下,佩帶著象征後位至高無上榮寵的明月朝儀,儼然就是當年柳太後再世。
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大典初定,皇後陣痛欲產子。
曆代帝後居住的乾坤殿內,一記響亮的嬰兒啼哭聲衝破雲霄,不知安定了多少人的心神。
“恭喜郡主,不……是恭喜皇後喜得公主,母女平安。”如巧興奮至及。
柳染虛弱一笑,看著一室的宮女,太醫,無力言語。這孩子說出來就出來,連個穩婆都來不急請,還好沒事。
她勾勾手指示意如巧將孩子放入她臂彎,如巧將孩子緩緩的放入她身側,正欲低頭看個仔細:“太醫,太醫,快……”雲強的呼喚聲,吸走了她全部的心神。
“發生什麼事了?”為何雲強如此急切害怕的呼傳太醫,難道是……
隻見如巧奔向門口,片刻便回,焦急如焚:“皇上又吐血了。”
柳染悚然一驚,翻身坐起,顧不得剛生產完,套上鞋子,拔腿就往門外跑,虛弱的身子怎容得她這般折騰,未到雲蕭房門外險些栽倒,還好如巧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遠遠的,就見全班太醫站在門外討論著什麼,柳染哪還顧得了他們。太醫們向她行禮,她視而不見,停下了急速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雲蕭床塌前,他平靜的躺在那裏,眸中似乎有些焦急。
一席龍袍,襯托得他雍容華貴,若不是臉上顯現憔悴滄桑,那風姿,那儀態,定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
他抬眼見她走近,豁然支起身子:“你怎麼來了,生了嗎?”手足失措,慌張不言而欲。可惜力不從心,伸到半空中的手,最終垂了下去,無奈一笑,那悠遠長歎,仿佛經曆了千年,萬年,錯過了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