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發生在一個黃昏,川河市最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因為這場意外而形成了大堵塞,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有的司機已經下車查看情況,十字路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肇事司機是個中年男人,警察已經暫時控製住了這個有些驚恐的男人,他結巴著說自己當時沒有注意燈已經變了,而地上躺著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上班族,臉部因為疼痛而猙獰,他嘴裏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幾個字:“晚......晚......”頭上的血不斷地冒出,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天慢慢地黑了。
陰沉沉的天壓著整個城市,終於擠壓出水,雨一滴一滴地開始慢慢落下,旁邊看熱鬧的人群因為雨越下越大而慢慢散去,地上的血被雨水慢慢地衝刷開來,蜿蜒出細細的水流,然後幾處細的彙集成一處,再向街邊的下水道流去。救護車鳴笛趕來,驅散了最後圍著的幾個人,他們低下頭,手上的儀器緊張地作業,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又收起了那些儀器,轉而將那個人抬上了擔架,整個人蓋上了白布。
救護車從事故發生到到達現場不過七分鍾的時間,卻還是沒有挽救這條性命,警察一邊在死者被撞飛的背包裏搜尋,看有沒有什麼身份證件好聯絡家人,一邊將這個消息告訴已經嚇蒙的肇事者,他看來已經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之後快速地處理現場,保證晚高峰的正常通行是他們的首要任務。
這是一起晚高峰時不算特別,但又不平常的交通事故。貨車司機因為疲勞駕駛闖了紅燈撞了走出來的人這不算是特別;這一撞就出了命案確實也不是天天都能見到,至少今天路過這個路口的人回去有了一個很大的談資。當然現在交通已經恢複了正常,因為大雨剛剛還有幾個圍觀的人也急忙跑去一邊的屋簷下躲雨,這個路口恢複了往日的熙熙攘攘,除了一個人,他還站在那裏,並沒有打傘,他呆愣愣地一直盯著地麵上已經要洗刷幹淨的血跡——一動不動。
他似乎還在回憶剛剛那場慘劇,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發生的事情讓他整個人神色慌張,甚至比那個肇事司機更加惶恐,他似乎覺得自己認識那個人,那個死去的人。
地上的血跡已經悉數被衝刷幹淨,馬路的對麵多了幾個穿著深色風衣的人,他們都沒有帶傘,兩個褐色風衣的人身後跟著幾個深藍色風衣的人,他們東瞅瞅西看看,但因為周邊不斷有車子開過,他們還沒有注意到對麵站著的這個男人。
他看著那些人,一種莫名的好奇感從心中燃起,這時信號燈由綠轉紅,麵前的車子全部停了下來。他和對麵穿褐色衣服的男人對視,他也看見了自己,露出禮貌的微笑。他們認識嗎?這是他現在想的問題,如果認識那麼是不是要去打個招呼。他本能的將手放進口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去打招呼,似乎那個人的微笑告訴他他應該這麼做。
正當他要踏出馬路的一刻有人突然拉住了他,他回頭麵前是一個陌生的灰衣女孩,那女孩對他說:“你這樣的魂魄,去投胎太可惜了。”
投胎?這個詞對人而言可不算個好詞,他蹙著眉頭想問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沒禮貌,卻發現她有些特別,雨滴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好像穿過她直接打在地上一樣,他順著那個女孩子的手看著自己的手,隱約可以透過手看到地麵,他現在似乎是個半透明的人,或者說是半透明的鬼。
“你是誰?”他被這樣的變化驚住,半晌紅燈已經轉綠,他卻還沒從剛剛的衝擊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那個女孩的手,卻被對方死死地扣住。
“我是來救你的,你要是不和我走,就要被勾魂使者帶走了。”
“什麼勾魂使者,你在說什麼?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自己不是也發現了你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嗎?你不會不知道你死了吧?被車撞死的,就在剛剛,我親眼看見的,在那個大樓裏。”灰衣女孩指了指十字路口西南角的一個百貨公司,然後又看了看馬路對麵,那些穿風衣的人正要過來的樣子,於是她順手指了指,說道:“那些就是勾魂使者,看著你,和你目光相交,讓你走近,然後抓你去投胎,不想投胎的話先和我走,想投胎我也不攔著,不過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可以投胎成功。”
“投什麼胎?你說我死了?”
女孩歎了口氣,看著他無法拿定主意的樣子,把心一橫,將他拽到自己身邊:“先走再說,你要是後悔了我再送你去投胎。”
街對麵,勾魂使者似乎也發覺了情況不對,焦急地想要等紅燈之後穿越馬路,灰衣女孩扯出一個微笑,轉身帶著那個男人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