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盒子裏裝的是我從花大娘那買的憶憶杯,在遞給她的時候,隨便問了一句,她的名字。
“叫什麼?”
“xi”
“?,西,還是昔,叫這個太多了!到底那個?”我不耐煩的問道。
“夕陽的夕”她對我笑了笑,然後就往茶館走去了。
我沒去問怎麼把茶館弄到手的,不過大致是拿錢不停地砸,可能是同情老板一家老小,又或者是真的不愁錢花!
我繼續躺在甲板上,雙手交叉枕著,拿過我的鬥笠蓋過,睡了。
晚上,我拿著一壺酒站在船尾,看著從靈犀街飄過來的東西,這裏藏得東西太多,有人,有獸,有妖精,有鬼怪,有半仙,還有一些惡心的東西,我在這個渡頭擺渡了很久,卻沒有找到一個和我一樣的人,我一直在想,也許那個把船給我的人,就是因為我和他一樣,所以他走了,我留下了。
當月亮漸漸懸掛在暗夜中,那些東西已經快要走到茶館門口了,平時需要一天才能走完的靈犀街,被這些東西半個時辰就在走完了。我搖了搖頭,從心髒裏取出一根黑棒,白日我用篙撐船,夜晚我用黑曜,之所以叫它黑曜,是因為它是用上好的黑曜石做得,我很難記得住什麼東西的名字,多少都是根據它的組成,效用之類來命名。我用意念驅使它,使船往我想去的路走。
我握著黑曜站在船頭,等著陸陸續續上船來的東西,船隻有那麼大,那些東西個個都想上,都會盡量讓自己縮的越來越小,但是它又必須碰到船身,否則就會穿出船。所以在開船之前總是有東西鬧起來,聲音吵的厲害,像無數隻知了在和田壩的青蛙吵架一樣。不時就有東西因為被其他東西踩住身子而尖叫,而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羨慕岸上那些將燈熄滅,倒頭一睡就可以萬事不關己的人。我雖然不是人,一身枯木似的皮膚,尖銳烏黑的指甲,卻有著人的長相,我像是它們這些東西的組合,各種各樣的奇怪的組合,每天晚上的我不一樣,除了我的臉,當我身上的所有部位都被換上船上東西的一部分,就表示我可以開船了,船滿了,晚上我的眼睛是碧綠的,那個送黑曜給我的人,是這樣說我的,像是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碧波。隻有我知道和船上的東西知道,那是用來看黃泉的,人間傳的黃泉路,其實是千萬條從天上降下來的“汙水”,那裏的汙水都是船上東西的“髒”,而我一個擺渡精靈,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東西的“髒”一絲不漏的接到那個東西身上去,這也是為什麼東西要接觸船一樣。要是其他的東西碰到了,那就要一起走了,不完整的東西是不會被收的,被月光吞噬。我是不怕那些從天上降下來的黃色泉水,我本就不死不活。
我運的每天的路都不一樣,我要跟著月光走,一道道月光彙成的黃色光路,在靈犀河裏遊蕩,把我引到靈犀河對岸的青山腳下。我將船從陡峭的山壁中駛過,穿過山壁就是黃泉池,是我奮戰的地方,精靈對事物的感知能力讓我對“接髒”得心應手。之後就是把東西帶出黃泉,出了黃泉就是將它們沿月光,送到一個矮個子老頭手裏,它們都是矮的,而且手裏拿著一片大綠葉子,和一株閃閃發光的白花,有規矩地站在一段又細又窄的長台階上,那些東西會先把手裏的“髒”抱在懷裏,給矮老頭,老頭會用大綠葉子的葉尖點一下化成水球的“髒”,然後在花的花瓣上點一下,等花瓣由白變成其他顏色後,老頭彙報個數字,然後那個東西就要走到那一節,當東西到了他該去的那節,他就會乘著階梯上的月光飛向空中,被月光載去別的地方。
等船上東西走了以後,我就會再次和我的船出現在我的渡頭,一次又一次的運著。我的精靈時間是別人的兩倍甚至更多倍的時間,直到我把東西送完,天才會在我剛剛躺下的瞬間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