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倒像是睡了很長時間一樣,渾身酸的不行。楊琰睜開雙眼,眼前的並不是自己熟悉的天空,而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籠罩著一層黑色的紗,壓抑冰冷。楊琰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得到的卻是一片空白。這時他的背後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怎麼又是你!”
楊琰聞言回頭,一個穿著一身考究的黑西裝的白臉年輕人正一臉崩潰的看著自己,他手裏還拿著一個本子,本子上“生死簿”三個大字,瞬間召回了楊琰腦海中的記憶。他痛苦的捂住了頭,記憶迫不及待的湧入了他的腦海,有關他的過往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飛快的閃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學校,自己的朋友,當然,還有那個女孩兒,自己來到這裏的真正的理由。
看著自己腦海中的場景,明知道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是楊琰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記憶中那個靦腆的小姑娘,就在他眼前被疾馳的汽車撞上了天,然後躺在血泊中慢慢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同時也回憶起了,那個時候萬念俱灰的自己。
哥哥為了讓自己振作起來,於是帶自己去走陰路,也就是民間的下陰。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太壞,自己沒有見到她的鬼魂,卻意外見到了前來圍觀的白無常和黑無常,而且還十分意外地得知了她死亡的真相。
“我說過很多遍了,你陽壽未盡,老來地府報道,你當是飯後遛彎兒啊!”
年輕的白無常真是一巴掌拍死眼前這個奇葩的心都有了,人家是整天求神拜佛想要晚點來地府報道,他倒好,三天兩頭的過來,當自己在串門啊!自己很忙的好嗎,哪有功夫天天陪這個熊孩子瞎胡鬧。
“我跟你說啊,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你可不能再下來了,不然的話,我可就真的要把你打下地獄了!”
不知道是多少次重複“最後一次”,白無常也是心累的準備把楊琰扔回去。楊琰卻一把抓住了白無常的手臂,泛紅的雙眼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咬牙切齒的狠勁。
“她究竟犯了什麼錯!值得你們讓她生生世世都活不過二十歲!”
提到這個白無常簡直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自己耐不住寂寞去人間看場跳大神放鬆一下,順便和同事閑聊,誰知道就有那麼個天賦異稟的還真的靈魂出竅的聽到了,不但聽到了,這還是當事人的朋友,自己還不小心說出了他陽壽未盡的事情,這下可好,自己平均三天就要看見這小子死一回,他真當地府的公務人員不需要放假啊,混蛋!
“我也跟你說過了,這是上天決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不管!如果你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就一直下來找你們!”
臥槽!白無常簡直就要爆粗口了好不好!要不是最近穿越事件頻發,地府嚴令禁止對生魂做出不當處理,自己早就讓這個小子投胎了啊!冷靜,一定要冷靜。反複幾次深呼吸,白無常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擠出了一個微笑。
“講道理,這種事情隻能怪她自己上輩子造孽,真的不歸我管。你當我求你,你不要再來煩我了好不好。”
“不行!不得到答案我是不會罷休的!”
“………………”
“你他媽信不信我弄死你!…………再弄死你!老虎不發威你真當老子是吃素的!老子見過的鬼,比你見過的人他媽都多!”
楊琰對白無常的威脅無動於衷,來了這麼多回,楊琰基本上是拿準了白無常嘴硬心軟的尿性。再說了,如果白無常可以處理楊琰,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所以基本上楊琰其實就是在欺負人,額,鬼。
“怎麼回事?”
一個黑發如墨,容顏俊美,麵色冰冷,這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他神色冰冷的盯著楊琰,楊琰瞬間竟敢感覺到了足以貫穿他靈魂的寒冷,他猛地白了一張臉,驚詫的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人。
“參見閻君。”
見到白無常下跪,楊琰震驚的飛快的掃了一眼這個男子的臉,這個人竟然是地府的閻王,楊琰想到人世間流傳的閻王的畫像,再看看這個閻王的樣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差距大。
“生魂?”閻君看了楊琰一眼,隨即好看的眉間頓時蹙起,“這是怎麼回事?白無常,你又給老子惹事?!”閻君看著斯文,但是說出話卻是意外的利落,粗魯。
說罷,閻君直接一腳踹翻了白無常,白無常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一聲不吭的繼續跪著。聞訊趕來的黑無常見到這一幕連忙跑了過來,趁著閻君更生氣之前,立即上前將前因後果細細的說完。閻君聽完這出鬧劇,神色愈發冰冷的看了楊琰一眼,冷笑道:“區區凡人,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說罷又是一腳踹來,楊琰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沒有感受到疼痛,反而是身邊傳來了一聲悶哼聲,楊琰睜開眼睛,隻見原本跪在自己旁邊的白無常不見了,應該說是被閻君又踹了一腳,這一腳明顯比上一腳踹的重,白無常捂著肩膀,嘴角已經有血絲流出,他和楊琰四目相對,白無常怒火中夾雜著羞惱,明顯是被人看了笑話的反應,罪魁禍首楊琰默默地愧疚的移開了視線。
“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屬下有罪,不該泄露地府機密。請閻君責罰!”
“你是有罪,但是最大的罪不是把不牢你的嘴!這裏是什麼地方?堂堂九幽地獄,你竟任由一個凡人隨意來去!你將我地府的臉放到哪裏去了!這要是傳了出去,本王還不讓這天地間的神佛笑話死!一個凡人你都處理不了!廢物!”
閻君可以說是大發雷霆,地府裏原本就幽暗的天空,變得愈發暗沉,偶爾呼嘯而過的鬼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地府靜謐得令人頭皮發麻,楊琰死了很多次,卻都沒有像這一次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究竟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