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路可走(1 / 2)

我說:“我今天去了蔣氏集團應聘操作工,沒要我,說我懂技術沒文憑,不讓進。”

王偉說:“別去了,我就是從那裏辭退的,他們最後一條人工生產線今天已經停了。”

我說:“這科技是在毀人還是助人。”

王偉嘴角微微揚起示意了一下。

我們吃過午飯,各自散去,我把那個上不了駕照的拖拉機停到了垃圾箱旁,那裏還算一個車位,我一個人走著,稀虛的絡腮胡來不及照顧,一張臉天生的嬰兒肥,似乎不招女人喜歡,寸頭,唯有眼睛還是有點神。

不知不覺,一邊走著就到了晚上,也不知道剛剛去過什麼地方,我這身過時的衣服,早已習慣路人拋來異樣的眼光,我看著路邊討飯的隊伍,那邊有店在送粥,像這樣的救濟點,南莞市還不少,年輕的年老的都有人拿著碗在排隊,街對麵有個超市,超市外牆的光影屏幕上播放著節目《世界新聞》,播放著各種新技術的升級,同時也播放著各種公司的裁員,街邊上一位賣煎餅果子的攤位被幾個形象管理員掀翻,他們嘴裏叫嚷著:“你們這些擺攤的,知不知道擾亂南莞市申報文明城市的形象。”

而攤位旁的電線杆上,有個廣告牌,上麵寫著:我們要建設富強民主人人平等的地球村。

另一個賣水果的攤位,被形象管理員抱著幾個西瓜往自己車上搶。

陳墨抬抬眉毛,無奈的斜視了一眼管理員的衣兜,走了過去,趁管理員喜笑顏開的抱著西瓜,我從他的衣兜裏掏出手機,管理員和水果攤主理論,我拿著管理員的手機對著水果攤位的三維碼,掃了起來,我轉過頭,看了看他們搶走了五個西瓜,我呢用他手機刷了六個西瓜的錢。

我走了過去把手機又放回了管理員的衣兜,然後抱著一個西瓜走了,他們還在那吵個沒完,我來到路邊,掏出萬能組合刀,對了,這可不是瑞士軍刀,是我在東北無聊時自己做的,連火車安檢都沒發現,我把西瓜切開,吃了幾塊,吃不完的就給蹲在路邊的流浪漢,一人發一塊,對了,還有流浪女。

這頓晚飯省了錢,我如行屍走肉似的接著走,傍晚璀璨的招牌下,顯得角落裏更加灰暗,每個角落裏都有蠕動的軀殼,那是一個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

一對對情侶大包小包拎著剛買的衣服和零食。而我被他們迎麵而來,不屑一顧的撞來撞去,我進了一家移不動通訊店。

明亮的燈光照在我這痘坑的月球臉上,我感到很不自然,是的,再加上我這寒酸的衣服。

我問女服務員:“數據線多少錢一根?”

女服務員麵無表情,說:“五十通元一根。”

我大方的回了一句:“這麼貴,五十通元夠我一個月夥食了。”

她說:“這很便宜了。”她那上下打量的眼神,好像忘說了兩個字,窮鬼。

我推開一扇又一扇通訊店的門,又走出一扇又一扇門,是的,我沒錢,但是那個破舊需要用手固定才能鏈接電源的數據線,我已經厭煩了。我剛一走出另一家通訊店,一條線掛在了我脖子上,好像是前麵那位帥哥扔的,我拿下看了看,誒呦,還有充電頭,真是撿一送一,插在我那百年前的老古董,5g手機,湊合用著坑流量的手機卡。

我看見那位帥哥擺弄著剛買的無線充電器,隨手他丟掉了包裝盒,我撿了起來,盒子上寫著“特美準公司榮譽出品”,又是特美準公司,這家公司做的產品還真不少。

我今年三十二歲了,羨慕著來往情侶的體貼入懷,可是這沒錢沒長相早已成為孤家寡人的宿命。父母一把年紀希望我成家,可誰不想呢,戲裏戲外都是一張鈔票,又有誰陪我一起上戲台呢。

夏天的晚上,還算省錢,畢竟不用租住那棺材盒出租房,是的,這個時代,出租房被分割成了五平米,還不如隨便倒在街邊的地上,打個地鋪,小風一過都是免費的空調。

我借著店鋪明亮的廣告牌作台燈,看著一本小說《燭客》,懲惡揚善不是看幾本小說就能完成的,就不知不覺睡著了,清晨的涼風讓我打了個哆嗦,隻聽“砰!”的一聲,一陣寒風從我手臂向下吹過,我在石椅上舒服的側了一下身,雙眼微睜,看到一人趴在地上,腦袋流出腦漿和血的混合物,我微微抬起了腦袋然後又閉上眼睛,轉了個身,固自安靜的接著睡一個回籠覺。

有人拍了拍我手臂:“大哥,怎麼是你!”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睜眼一看,原來是昨天那位小兄弟,他和一人抬著那個跳樓的屍體往擔架上放。

我順便問了句:“兄弟,這是計件的活麼。”

王偉點點頭。

我沒好意思問一天自殺幾個,能撿到幾個。

我說:“帶帶我,老司機。”

王偉說:“行,就你這塊頭,去撿屍肯定要。等我回去問問還要人不,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