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應道:“不錯,一百萬石軍糧不是個小數目,現在沒了線索,等於是白白送了清風寨的匪人,這是重罪,稍有差池,不但太子之位不保,連太子的性命也在兩說之間。”
惜夢定了神,深思熟慮之後,方道:“聶家遺孤那兒還是想辦法聯絡,若能倒打一耙,反過來指證張遠誣告太子,自然是好,若是不行,立刻想辦法把聶寒定成謀逆之罪,他是個文人,著述不少,實在無跡可尋的時候,就從他寫的書下手,這裏麵總能找出那麼一句兩句犯上的話,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位已逝的安陽聖人變成韓衛的叛臣。”惜夢低了頭,心中暗歎,聶寒啊聶寒,這實在是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那兒子不識好歹,否則我也不至於出此下策,汙人名聲。
昭玉何等的玲瓏剔透,惜夢一說,她一細想便明白了,當下應道:“娘娘放心,我定為娘娘辦妥。”
惜夢微一頷首,接著道:“這第二件事,想辦法封住消息,宣文淵的事現在絕不能讓張遠知道,能拖多久拖多久,我還需要時間。”
昭玉點頭:“我明白了。”
惜夢看著天外白雲悠悠,長歎一聲,阿澤哥哥,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至於結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朝堂上依舊爭得熱火朝天,兩黨互相指責,原本張遠手中有人證,是極為有利的,可最近卻有傳言聶寒本就是謀逆不臣之人,所謂“安陽聖人”,不過是浪得虛名。孫正明甚至在朝堂上指證聶寒著述多有犯上不敬之言。聶寒的著述本就流傳甚廣,孫正明這一說,朝臣多半都是知道的,頓時引起滿朝嘩然。
下了朝,李隆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本想去找惜夢商量,但轉念一想,此事涉及到太子李澤,又打消了念頭,徑直往禦花園去了。遠遠地便看見裹著狐裘的鳳妃正在賞梅,快走了幾步上前,隻聽鳳妃輕聲曼吟:“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歎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佳人如玉,紅衣似火,手中一隻白梅,似雪還非雪,鳳妃半眯著眼,手中的白梅,湊到鼻尖,李隆腦中隻浮出兩個字——清雅,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佳人,似乎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張揚跋扈的俏麗女子,清脆的笑聲,豔麗的容顏一瞬間便懾住了自己的心,於是明察暗訪,毀了她的婚約,終是將她納入宮中,可從此卻再不見那笑顏燦爛,那溫雅的笑也很美,隻是少了豔麗。想到這裏,李隆上前將鳳妃擁入懷中,柔聲道:“愛妃,你看你,手都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