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晨心不在焉地走在校園中，時不時抬頭茫然四顧，好似剛從一個滲人的夢魘中驚醒。
一個籃球滾落到他的腳邊。辛晨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在大喊：“喂，愣著幹嘛，快把球扔過來！”
辛晨撿起球，往鐵絲網中的球場用力一拋。但他尚在夢遊一樣的狀態中，手腳乏力，扔出去的球沒能飛過才四米高的鐵絲網，便又直直地落了下來。
辛晨看著墜落的籃球，忽然又想起那令他驚恐的一幕，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時難以移動。那球重重地砸在辛晨地鼻子上，一陣酸痛難忍，眼淚抑製不住地從眼角湧出。
球場中爆發出一陣哄笑。
“哈……這傻b是哪來地？”
“看上去像高一的新生。”
“嘖嘖，我們高中真是一蟹不如一蟹了。”
“喂，小子，快把球扔過來啊！”
辛晨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又重新撿起球。這一次，他不止是地將球向場地裏拋，而是瞄向遠方。
“喂，小子你要幹嘛？”
那幾個籃球隊的學長見了他的架勢，還以為這新生想要將球扔飛，以此報複他們的羞辱。他們已經準備從遠處的小門繞出來教訓這不開眼的新生，隻見籃球從辛晨的手中擲出，飛過鐵絲網的上端，形成一個極高的拋物線，從籃板後側越過，擦著籃板，以極小的角度落下，空心入框。
網都沒有動。
那幾個籃球隊的學長都停住了腳步。
“我……我去，蒙的吧？”
“……廢話，這種球你投上一天能進幾個？”
他們將視線轉移到鐵絲網外，但那個新生早已離去。
辛晨早在初中時期就是個籃球好手，這都歸功於那個隻知道喝酒打牌的父親從小到大隻給他買過一樣禮物——一個籃球。但他畢竟年幼，光靠隻能算不錯的球性根本沒法在全是成年人的野球場上生存。但他還有一個天賦——無與倫比的空間感。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即使他閉上了眼睛，都能感知到籃筐的位置。當他投籃時，天空中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管道，他隻需將籃球放入那個管道中，籃球便能自動滑入籃筐。
這個天賦如同一個會隨著年齡不斷加深的印跡。最初的時候，辛晨隻是比一般人稍準了一些，漸漸的，他就成了一個球場上的怪物，無論對手怎樣嚴防死守，他都有辦法將球投進。
事實上，當球離手的那一刹那，辛晨會覺得自己變成了那粒籃球本身，他清楚地知道該如何跳躍，如何滑行，如何才能精確地鑽入籃筐之中。
在那以後，籃球便失去了樂趣。電視裏播放的各種籃球賽事，無論水平有多高，在辛晨看來，都好似是一場兒戲。教練們布置各種繁瑣的戰術，球員們辛辛苦苦跑位，為的不過是尋找空位，提高命中率。但命中率有什麼好提高的？隻要知道籃筐在哪裏，防守人在哪裏，怎麼會投不進球？
走過停車場，便是新生的宿舍樓。他的宿舍在三樓，但他有些懼怕走樓道，因為那件事情就是在樓道中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