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話 彩繪椒廊困新局(1 / 2)

那樣一聲沉悶的冗響順著耳廓就洞穿而來,把我與霍清漪並著清歡三個人都給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隻聽這響聲就知道國舅爺那一下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加之這麒麟鎮紙可是金子做的,打在身上那就是實打實的!

“陛下……”

“皇上!”

這不約而同的兩聲喚,我與清漪忙不迭的過去瞧皇上可有沒有傷到那裏。這一瞬我又於百感交集裏起了個慶幸,幸在朝臣覲見不得佩劍、更幸在這禦書房內櫥窗裏置著的是鎮紙而不是刀劍,不然我真不能保證清漪不會取把劍去砍清歡。那皇上再這麼堪堪不期然的擋上一下子,倒不至於一擊斃命,但傷及龍體,清漪難保不會被扣了行刺皇上的大帽子,他不就委實危險!

一旁清歡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忙不迭對著門檻就喚來了劉福海,一副驚惶匆匆的模樣,直不迭聲的要劉福海趕緊去傳禦醫。

“退下!”劉公公剛要走,便被回過神來的皇上給一聲喝止住。

這劉福海也不知道裏邊兒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既然皇上命他退下,他思量之餘很快便唱了個諾依言而退。

清歡便隻好作罷,回過頭來想瞧皇上、又礙於清漪在這裏而不大敢近前來看的模樣。

這時我這顆心早被攪的燥燥亂亂,一時暗恨皇上居然如此荒謬行事!一時又怪清漪不知道個脾氣收斂!隻獨獨忽略了我自個出了這麼個餿主意反倒給壞了事兒。

“朕沒事。”這時皇上抬目看了一眼國舅爺,又對我使了眼色示意我們安心。

而清漪也在這一來二去間平下了心裏的一股氣,可麵上仍是放不下那架子,把頭側到一旁,片刻重又向著皇上瞧過去:“陛下,喜好音律原沒有錯,但怎能由著如此佞臣曲意迷惑、還叫他與您共坐一處代您覽閱奏書!”他說著話不覺就又至了性情處,聲音難免又大了些,抬手一指清歡、旋又指向皇上,“你這麼做對得起這西遼國君一職、對得起殷殷切切心係社稷的滿朝文武、對得起把這江山大位傳於您手中的先皇、對得起恭懿翽昭聖皇後麼!”

“國舅爺……”

他最後那一句話陡地一下高揚而起,洞刺耳膜也撩撥人心,逐一逐層遞近,在最開始的時候便痛斥皇上有負於帝王之位……我真個是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生怕他這一個熱血衝頭就口無遮攔、更怕皇上帝王之性上來對他一通怪罪!忙抬手牽他衣擺。

而清歡隻在一旁持了冷眼默然而看,麵目沉靜如秋水,紋絲不見起漣漪。

“夠了!”

終於最後那一聲“恭懿翽昭聖皇後”撩的皇上心火錚漫,他拔高聲息壓過了清漪的口氣將他喝住,旋即猛一個回身走到案前,拿起方才清歡所閱那奏折扔到了霍大人的臉上去:“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看這是什麼再亂說話!”又是帶著濃濃情緒的一嗓子。

“能是什麼!不就是……”清漪把那奏折接過在手,可那下意識的一句回話卻隻言了一半,在目觸奏折的須臾又猛地停定住。

我心有詫異。

又見皇上搖首歎氣,急急然補充一句:“這是曲譜,是曲譜!不是奏折!”

……

一瞬頭腦發懵,我與清漪有若木雕泥塑!

因頹然心虛之故,我與國舅爺這一時,也委實不好意思再去追究皇上為何與樂師共坐一處之違和舉措。

倒是陛下主動解釋,說自己將經年前所收集古曲樂譜拿出來請樂師指點其中不解處,一時興致正濃,便忘了所以的將他賜座授課。卻忘記原是召了我們這會子過來。

如此一通暖閣鬧劇,忎不叫人熬神亂心燥燥焦焦的很!最終結果也隻是個不歡而散,卻又各自懷了尷尬一段。

原是信心滿滿的化幹戈為玉帛,至此時倒渾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我心裏頭一陣接一陣的無趣,想起不知這舅甥兩人何時才能誤會全消,便又是一陣頭痛欲裂!

真個是,唉……

皇上要我先回了漱慶蘅華,說是留下國舅爺還有話要說。

我心裏思量著他二人這麼在一起說說話的,那彼此之間氤氳滿懷著的心結一段興許也就能解了開,但還是懷著那麼些微微的忐忑,就這樣一路離開乾元回了去。

才至了我那宮苑落座,宮人瞧著天色已近晌午便為我傳了午膳,我把外披退了、又挽了個簡約傾髻,落座之後卻也沒有胃口,隻小口飲了幾勺沙棘薏米仁兒甜湯。

這時忽聽又一宮人隔著簾子報之我說,國舅爺約了我在禦花園外的彩繪椒廊處見上一麵。

我麵染薄驚,心道霍大人甚時候行事變得這般不縝密起來,居然就忘了避嫌的叫宮人來告知我?又覺他這麵見的委實匆促,惱不得心裏頭就開始胡思亂想著可別是出了什麼事情:“就現在?”蹙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