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我沉聲淡淡。
那花魁一雙眸子明明滅滅,這一應聲倒是應的不緩不急:“語鶯。”媚音柔款,帶著似水的風情,叫人隻聽這聲兒就止不住一酥麻!
語鶯,語鶯,語鶯歌鳳、語笑盈鶯……
“好,語鶯。”我在心裏默默記下,緩步上前,抬手捏住她尖細的下顎往上一挑,對著她那張風情流露、早已不見怯怖的眸子著重了聲息,再一次對她確定了我的心念,近乎是半句一頓了,“從今以後,我要你把你平素裏那些個留住恩客的床榻媚術,好好教給我,全部都交給我!”牙關森森發冷,生生給逼仄出一股與我平素舉止行徑太過不相合時宜的寒意!甚至這語言我訴來隻覺不恥,卻又偏生言的是那樣順勢,“若你盡心,往後憑你是要出宮還是留下,這好日子必然是少不得你的!”於此擒著她下顎的手指一發狠,冷不丁將她向後一把推開,持著冷眸默默然轉睥她,“但若在這之前,你起了旁的歪心思麼……”徐徐又補,我停在恰到好處的地方,須臾後,有忽地一抹柔笑於紅繒唇畔徐徐然轉的飄渺,聲波兀地媚了太多去,“浮生苦短、命途難掌,聰明人……自然懂得該如何選擇。”輕飄飄狀似空穀裏幽幽的蘭。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到底是不錯的。那語鶯極其耐心的不慌不亂待我一語言完,嫩柳扶花的柔媚身子已經施施然一個落身:“賤妾,自然是不會辜負姑娘這一片殷殷好意的……”那身子卻隻落了一半,複豁然一抬首,音波過骨、酥醉腸肚。
這張麵孔有若狐惑,又涵蓋了心照不宣的許多許多異樣情愫……帶著可以洞悉一切的大陣仗,又仿佛隻是一抹楚楚憐憐的小懷情。
心口錚地一“咯噔”!我周身這強持出來、並不擅長的逼仄氣場就此頹頹然瓦解去了全部……那般不由自己的,我起了一陣顫粟!
頓然這個身子有如一片在秋風中曳曳款舞的落葉,兀地開始蕭蕭瑟瑟、惶然無措,甚至……我忽然就有些害怕,有些抵觸。
但猶豫隻有一瞬,很快的,我竭力一斂這尚且還是隱隱發抖的身子,以一個微算是居高臨下的姿態對那語鶯睥了一睥。一抹笑意兀地斜勾於唇,昭然便對上她那雙流彩紛呈的眸子
她亦回我一笑。
這一瞬,罌粟花開、荼蘼成蠱。隱隱的,我知道必然有什麼東西正沿著一條鋪滿逝雪與荊棘叢的看不見的道路,孤絕而清冷的轉身離去,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悲莫悲兮生別離,樂莫樂兮新相知!平生歌舞席,誰憶不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