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碌沒有時間顧及其他。到晚上閑下來心裏總是空蕩蕩的,母女二人各自輾轉,思念遠方的親人。
梅鬆庭出師不久,就有捷報陸續傳到瑨陽。梅鬆庭一路兵不血刃,失守的關城正逐一收複。梅錦接到捷報欣喜異常,命使者帶著糧餉到前敵犒賞三軍,又在朝廷上下對梅鬆庭的才幹大加讚賞。
消息傳到秋慕霜的耳朵裏,梅鬆庭的大捷讓她放下了懸著的心,而梅錦的舉動又讓她感到隱隱的不安。她知道,梅錦這樣做是有目的的,他是想通過這次收複失地讓群臣對梅鬆庭臣服,從而不再反對梅錦把帝位傳給他。可是,梅錦的這一個舉動無疑是在朝裏給梅鬆庭豎敵過甚。幾位親王不會輕易的認輸看著帝位旁落,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奪回帝位的繼承權,梅鬆庭無疑就成了他們的公敵。這對前敵的梅鬆庭極為不利。
秋慕霜幾次進皇宮求皇後白采茹,請她在梅錦麵前提醒一兩句,提醒他不要對梅鬆庭過於偏護,以免引起他人對梅鬆庭的妒恨。白采茹也說過幾次,梅錦才收斂了一些。
轉眼已經到了年關,梅鬆庭遣人回來報捷,說:失守的關隘已經全部收複,鑒於薑國的國力並沒有動搖,仍有入侵瑨國的可能,梅鬆庭決定進兵薑國,徹底打掉薑國的氣焰,使他們不敢再侵犯瑨國邊界。梅錦接到表章之後,召集朝廷上下的群臣商議之後,決定依從梅鬆庭的主張,封梅鬆庭為三軍司命平楊大元帥,率領三軍兵進薑國。詔諭命內侍加急送到前敵。
元旦佳節,皇宮裏外張燈結彩,列錦陳繡,一派喜氣洋洋。陽明宮裏歌女樂姬彩袖錦衣提笙抱琴在廊下奏樂弄舞;內侍捧著金盆玉盞,銅鼎銀碗送羹添菜往來不斷;宮娥彩女提爐執帚在兩邊侍奉。炭盆裏的上等銀霜炭閃著紅光,散發著縷縷的暖氣,碧玉熏爐裏焚著龍涎、瑞腦透出馥鬱的香氣。小巧的梅花幾上擺列著應時的花卉,瓶爐三事等物。這是梅氏一族除夕夜的家宴。
陽明宮正殿的金嵌螺鈿屏風前,梅錦身著常服在上位端然而坐,麵前放著一席豐盛的宴席;元王梅蘭庭協幾位親王、幾位駙馬在上手安排了一席;梅報春、梅迎春等各王府世子、郎君在下手一席;餘下梅氏宗族的郡王,嗣王等依次安席而坐。
右邊側殿裏皇後白采茹也換了常服在正位端坐;元王妃柏雲和幾位王妃,公主盛裝華服在白采茹的上手一席;梅報春之妻、梅若蘭、梅若萱等姐妹在下手一席;梅氏宗族的老少命婦也滿滿坐了幾席。白采茹沒有讓秋慕霜和梅憐雪母女在下麵落座,而是讓她們坐在了自己的旁邊。
梅若萱看著白采茹旁邊的梅憐雪,眼中噴發出一股強烈的妒意,低頭想了想,向身後一招手,侍女連忙遞過一壺剛剛溫好的酒。梅若萱接過鳳首鏨銀的執壺站起來趨步走到白采茹的近前,滿臉笑容說:“祖母,萱娘敬祖母一杯新春酒,祝祖母福壽綿長。”說著,往白采茹麵前的蝴蝶杯裏滿滿的斟了一杯酒。
“好一個孝順的萱娘,祖母承你的情了。”白采茹說著,端起麵前的蝴蝶杯飲了半杯。
梅若萱又給秋慕霜斟了一杯酒,笑說:“七嬸,萱娘也敬七嬸一杯。七叔這次在前敵立了大功,隻怕這次回來,七嬸就是太子妃了。”
“萱娘,七叔為國盡忠是他的本分,若圖什麼酬報他也就不必去前敵冒險了。”秋慕霜似笑非笑地端起麵前的酒呷了一口。
梅若萱臉微微一紅,回身走到梅憐雪的旁邊,拿過她麵前的蝴蝶杯慢慢往杯裏斟酒,笑容可掬地說:“雪妹妹,阿姊也敬你一杯。過了年妹妹就及笄了,阿翁、祖母一定會為妹妹挑選一個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
梅憐雪微微一顫,頓時羞紅了臉,低下頭,沉默不語。
“怎麼了?妹妹害羞了?連阿姊的酒都不接,這可不是妹妹這個皇家郡主的做派。”
梅憐雪隻是絞著手裏的帕子,還是沒有接梅若萱遞過來的杯子。
“說起終身,女孩家難免有些矜持怕羞。”白采茹攔住了梅若萱的話,慈愛地看著梅憐雪說:“雪娘的終身也是該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