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錦拿到卷宗勃然大怒,將賢妃廢除封號,配入掖庭。將二皇子貶為庶人,流放兩千裏。發生在宮廷之中的嫡庶之爭告一段落,而那個年僅三歲的小公主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梅鬆庭九歲那年無意中看到昔日的舊卷宗,自那時起便鬧著要離開宮廷遠赴深山學藝,十二歲時便開府離開了宮廷。他經曆過那樣的爭鬥,更知道其中的殘酷。是以,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女再陷入那般境地。而防止那樣的事情出現的源頭便是不置孺人,不納媵妾。
穆氏終於明白了為何提到置孺人,梅鬆庭會那樣不耐。暗暗歎息,勸道:“事到如今,大王再苦惱也無濟於事。大王若是擔心將來嫡庶之爭,不使孺人有孕便是了。”
梅鬆庭看了穆氏一眼,沒有再說話,低下頭拿著彩絹製成的傀儡子引梅笑春、梅憐雪兄妹玩耍。
秋慕霜剛剛打發走了幾個管事娘子,冷宜挑簾進來回道:“外麵來了一位道長,自稱是大王的恩師,要見大王。”秋慕霜聞言便知是雲夢山林夕子來了,隻是猜不透這位世外隱士怎麼會突然到了平王府。連忙親自挑簾走進了內室,向梅鬆庭道:“外麵來了大王的恩師,請大王前去接見。”
梅鬆庭一聽恩師來了,連忙從榻上下來,快步出了浩然堂。急匆匆趕到府門之外,果然看見階下站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道冠鶴氅,手執拂塵,飄然一副神仙氣度。“師父!”梅鬆庭一麵喚了一聲,一麵幾乎是小跑著下了台階,走到林夕子的麵前,“師父怎麼來了?”說著,便一躬到底。
林夕子拈髯一笑,伸手將梅鬆庭扶了起來,點頭道:“三年未見,你越發超逸了。我前日接到你派人送的信,想著許久未見便入京來看看你。”
“應當弟子回山看望師父方為正理,師父來看弟子,倒令誠惶誠恐。”梅鬆庭一麵說著,一麵攙扶著林夕子的手臂,“師父快進府裏歇歇。”
“你是忙人哪裏能輕易抽出空閑去看師父。師父乃是方外之人,別的沒有,空閑倒是極多,來看看你也不為過。”
師徒二人,一麵說著離別之情,一麵走進王府,直接到融墨齋落座。梅鬆庭令冷宜、韓曉獻茶,又命去找周周伯元、龍雲和來見林夕子。不多時,周、龍二人便來了,先拜見林夕子,再向梅鬆庭施禮,禮畢垂手侍立。師徒們說了幾句閑話,林夕子方道:“前些時日你遣人送信給我,詢問可有根治失憶的法子。我查了許多古籍醫書,勉強找到了些許文字,我給你抄了來,你看看可有用處?”林夕子一麵說著,一麵從袖中拿出一幅字箋遞給梅鬆庭。
梅鬆庭接在手裏,展開看了幾眼,頻頻點頭道:“這也極為難得了。多謝師父。”
“師徒之間何必言謝。我觀你的麵色頗為不佳,可是身有不適?”林夕子一麵說著,一麵將梅鬆庭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遍。
“哦……”梅鬆庭遲疑片刻,揮手令周伯元、龍雲和以及冷宜等人退下,方將自己在海州受傷,以及元旦被風寒所擾之事說了一遍。
林夕子聽完,搖頭歎道:“你這個孩子!總是不將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可用為師為你診脈?”
梅鬆庭略加思索,笑道:“呃……弟子倒是真有一事求師父。”
“噢!說來聽聽。”
梅鬆庭並沒有直接說何事,研了墨提筆在素箋上寫了兩行字。林夕子等他寫完,疑惑地看著他。梅鬆庭鄭重地點了點頭,以示自己不是玩笑。林夕子想了想,便也提筆在素箋上寫了幾十個字。梅鬆庭默記於心,將字箋拿在手裏撕得粉碎,拋進了盛放廢紙的竹籃裏。
“上元節乃是犬子、小女的試周之禮,弟子請師父在府裏住幾日。”梅鬆庭有些遲疑地請求道。林夕子乃是方外之人,一向不慣沾染紅塵。此次下山到瑨陽已經是給了梅鬆庭極大的顏麵。
林夕子想了想,頷首笑道:“也罷。既然為師來了,便多逗留幾日就是。”
梅鬆庭見林夕子答應了,自然十分歡喜,連忙揚聲喚冷宜進來,命他親自帶了人將融墨齋東麵的僻靜院落打掃出來,安置起居用具以備林夕子留宿。又命韓曉傳話,令廚下預備精致地素宴,為林夕子接風;命侍童到落英苑傳話,讓秋慕霜帶著兩個孩子到融墨齋見禮。冷宜等人聽見吩咐,連忙各自傳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