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霜輕笑道:“這兩位小娘子雖然出身門第不高,卻一個是太後的侄孫女,一個是長公主的堂侄女,這點顏麵還是要給的。要緊的太後和長公主厭棄我呢,難道還要給她們把柄讓她們指責我不成?何況,咱們府裏也不缺這幾個錢。”
“王妃說得也是。”穆氏想了想,笑道。
“如此便先這樣吧。你們先去忙吧,若是有什麼需用隻管來回我。”
“請王妃放心,我們一定安排周全。”穆氏說著,和連氏起身告辭出了落英苑。
走出落英苑,見左右無人,連氏便向穆氏埋怨道:“孺人進府,王妃撂下手不理,這不是落新人的顏麵嗎?”
穆氏看了看連氏,笑道:“妹妹疼大王的心我是知道的。但是,王妃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想想,過了初五,必然有各府裏的王妃/夫人們來請吃年酒,王妃又要赴宴,又要設宴回請。上元節還要打點送宮裏以及各府的節禮,還要料理世子、縣主的試周禮,還要安排放燈過節……事情多著呢。哪一件不比兩個孺人進府要緊?雖然孺人也是有品級的,論身份到底不過是妾室而已。萬萬沒有因妾室進府,而耽誤各府交際,世子、縣主試周的道理。王妃隻怕分成幾個人都不夠用呢,哪裏還分得出精神來料理迎娶孺人。”
“這……如此說來,還是王妃有理了?”連氏還是有些不理解地說道。
“自然是王妃慮事周全。走吧!去忙正事要緊。”穆氏說著,便拉著連氏回到前麵,各自忙著迎春之事。
秋慕霜打發走了穆氏、連氏之後,便覺有些身怯力乏。畢竟她的身體尚未複原,從五更起身忙了一天沒有喘息的機會,如何能夠不感到疲乏。便命春瑟扶著回到寢室,臥在床上小憩。
等秋慕霜小憩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掌上了紅燭。春瑟、夏笙正正捧著青羅禮衣進來,“公主,該進宮了。”秋慕霜點頭,在春瑟、夏笙的服侍下,換了禮衣,重新梳妝。收拾妥當,命宮人去喚趙氏、關氏,抱著梅笑春、梅憐雪兄妹跟著進宮參加除夕的朝宴。
不多時,趙氏、關氏抱著身著錦緞新衣的梅笑春兄妹過來,秋慕霜看了看並無差錯,方出了落英苑,乘坐步輿向皇宮裏去。一麵走,一麵問道:“大王今夜也要去英華殿陪聖人守歲的。可回來過了?”
穆氏連忙說道:“大王下午回來過了,被元王邀請到元王府赴宴,想必已經同元王、亨王等進宮了。”
秋慕霜聞言點頭,便不再多問了。一行主仆二十餘人,剛剛走出王府後園角門,便見街上遠遠行來一支驅儺的隊伍。
長長的隊伍約有數百人之多。前麵領隊的是戴著麵具,身著彩衣的儺公、儺母,身後跟著數百麵具遮臉的護僮侲子。一麵載歌載舞的一路前行,一麵疊聲頌唱《驅儺詞》。
“適從遠來至宮門,正見鬼子一群群,就中有個黑論敦,條身直上舍頭蹲。耽氣袋,戴火盆。眼赫赤,著緋褌。青雲烈,碧溫存。中庭沸沞沞,院裏亂紛紛。喚鍾夔,攔著門。去頭上,放氣熏。懾摺肋折,抽卻筋。拔出舌,割卻唇。正南直須千裏外,正北遠去不須論!”
驅儺隊伍形態各異的舞蹈,以及此起彼伏的唱誦聲,連同看熱鬧湊趣的百姓們的議論嬉鬧議論聲,將整條街上攪得人聲鼎沸,熱鬧無比。
梅笑春、梅憐雪將滿周歲,尚未見過如此場麵,甚覺有趣。水靈靈的眼睛跟著驅儺的人轉來轉去,用粉嫩的手指著嚷道:“阿娘!去……”一麵用力扭著身子,要乳母抱著到近前去觀看。
秋慕霜笑道:“這麼點的小人兒哪裏來的這般好奇?咱們還要進宮拜見祖母,等回來再去看。”
趙氏、關氏連忙左哄右騙,好容易將兩個孩子哄得不鬧了。
秋慕霜令疾走幾步,越過驅儺的隊伍,依舊從延政門進宮,等他們來到鳳鳴宮的時候已經是酉正時分了。
今宵除夕守歲宴,鄭太後這個瑨國最為尊貴,梅氏皇族輩分最高的人自然是不可缺席的。她身著華服坐在鳳鳴宮正殿內正位上的首席,次席才是身著禮衣的皇後白采茹。以下左右分為兩列分按序坐著宮中的宮妃內命婦,各王公府裏的王妃夫人,三品以上官員府中的命婦。在各位命婦的身邊陪坐著她們的女兒、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