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準備準備,及早啟程。”
“七郎遵命。”梅鬆庭說完,拿著折報退出了陽明宮。
回到平王府,梅鬆庭顧不得其他,便命冷宜召來封傑、徐元秀等人,將折報遞於他們傳閱,“聖人命我祭日啟程前往海州,你們也回去準備準備,明日便隨我啟程。”
“是。”眾人領命,各自退去。
“大王!”穆氏走了進來,“大王又要出京?”
“是啊!六兄出了事,去必須盡快趕到海州。”梅鬆庭捏了捏眉宇。
“樂王有難,大王自當前去援手。隻是……王妃的病……”穆氏半吞半吐,斟酌著該怎麼說。
“王妃的病還是沒有起色?”梅鬆庭蹙眉問道。
“王妃今日已經昏迷過兩次了。”想起秋慕霜日漸沉重的病情,穆氏不由心情十分沉重。
“我去看看。”梅鬆庭說著,便起身隨著穆氏離了書房。一邊走,梅鬆庭一邊詢問秋慕霜的詳細情況。穆氏一一作答。
不多時便進了落英苑,春瑟挑簾將梅鬆庭和穆氏迎進來,“大王!穆娘子!王妃剛剛睡下了。”
梅鬆庭稍一沉思,便揮手道:“你們先退下吧。我看看王妃。”
穆氏和鍾氏相視一眼,便帶著春瑟、夏笙等人退了出去。
梅鬆庭見室內無人,方輕步走進內室。短短幾日不見,秋慕霜比前寫日子更加憔悴不堪。一張美逸的麵龐此時瘦可見骨,原本潤澤的櫻唇布滿裂紋。手背上一條條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辨,幾乎是貼在骨縫裏。
“唉!”梅鬆庭的心驀地一疼,不管有多少嫌隙,有多少芥蒂,心中的那份悸動是不可磨滅的。見到昔日英姿颯爽的少女,成了如今這番模樣,任是鐵石之人也要感傷。何況,梅鬆庭並不是鐵石之人。他慢慢地在床邊坐下,將手覆在了秋慕霜的手背上。
“公主!幾日不見,公主怎麼熬成了這般模樣?”梅鬆庭的聲音極低,有些微不可查的哽咽。
秋慕霜合著的眼簾微微一顫,長長的眼睫如一抹輕羽般挑了開來。一眼看見床邊的梅鬆庭,秀眉輕輕蹙了起來,“大王!”聲音微啞,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倦怠。
梅鬆庭沒有想到秋慕霜會醒來,不覺有些赧然,連忙收回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喃喃說道:“君鬱驚醒公主了?”
手上的溫度驟然抽離,秋慕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唇邊掠過一絲清淡的冷笑。她垂下眼睫略做思索,便勉強支撐著身子半坐起來。
梅鬆庭見她坐起來,連忙拿了一個隱囊倚在她的身後。“公主小心!”
秋慕霜倚著隱囊平息了一下微微的喘息,輕輕搖了搖頭,問道:“大王不忙了?怎麼有時間到落英苑來?”
梅鬆庭稍稍遲疑,並沒有直接回到秋慕霜的問題,說道:“今日接到海州的折報,說六兄有難,至今下落不明。父親命君鬱明日便啟程趕赴海州,尋找六兄下落,平定海州之亂。”
“如此說來,大王明日便要離開瑨陽了?”
梅鬆庭微微頷首,說道:“原定如此。隻是……”
“隻是什麼?”雖然遠嫁到瑨國隻有一年多的時間,秋慕霜卻已經對梅鬆庭的脾性身為了解。知道他一向行事果斷,毫無踟躕。今日卻帶了幾分遲疑,不由深為納罕。
梅鬆庭深深歎息道:“如今公主的病情如此沉重,兩個孩兒尚且年幼,讓君鬱如何放得下心來一走。”
聽他如此說,秋慕霜的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起來。她苦笑道:“如此說來,是妾拖累大王了。”
梅鬆庭連忙搖頭否定,眉峰緊蹙,說道:“君鬱知道,這次的滴血認親之事傷了公主的心,公主必定看透皇室之中的汙濁,想要藉由病體尋求解脫。”
秋慕霜愣了,她沒有想到梅鬆庭竟能一句話點破自己心中隱藏的心事。“大王!妾……”
梅鬆庭搖了搖頭,打斷了秋慕霜的話語,“這件事最根到底是君鬱之錯。倘若當日君鬱不曾離京,也就沒有今日這番波折了。公主怨也好,恨也好,都是君鬱應當領受的。可是……公主怎麼舍得下兩個孩兒。他們尚且年幼,還需要母親的關愛和撫育,難道公主忍心讓他們成為失母的孤兒?公主!哪怕隻是為了兩個孩兒,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