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到了她心底的哀歎,回答去秋慕霜的,是梅憐雪格格的笑聲,和咿咿呀呀的語聲。
“這兩日,他們兄妹很是乖巧,不但能夠笑出聲來,還能夠毫不費力地翻身了。”白采茹抱著梅笑春笑道。
“是阿家教導有方。”秋慕霜的臉色依舊是完美的笑容,“既然他們已經醒了,兒這便帶他們回府了。”
白采茹點頭,盡管她很想多留兩個孩子在身邊撫養,思及秋慕霜經曆了被誣陷之事,心裏必定不能舒暢,有孩子在身邊陪伴也會好一些。更何況,宮裏的事情頗多繁雜,也不便隨時照看孩子,便也沒有挽留。於是,白采茹命宮婢、宦者抬來兩乘步輿,和秋慕霜各自乘坐步輿離了鳳鳴宮,穿過東六苑,出延政門回到平王府。
平王府裏,穆氏、連氏、鍾氏等人已經得到宮裏的消息,知道秋慕霜母子已經洗脫嫌疑,今日便可回府。穆氏、連氏早已經派人灑掃起居之所,預備更衣沐浴之物。今見白采茹親自送他們母子回來,慌忙禮拜迎接。白采茹令他們免禮,將秋慕霜母子送到落英苑,百般叮嚀了一回,方離開平王府返回鳳鳴宮。
秋慕霜令趙氏、關氏將梅笑春兄妹抱下去哺乳,斜倚著隱囊坐在榻上,看著房中熟悉的布置,不由五味雜陳。
林春暖聽說秋慕霜回來了,半刻不敢耽擱便趕了過來,一進門便問道:“妾聽說王妃的身體越加不好了,可是真的?”
秋慕霜望著林春暖目光中好不虛假的關心,不由心生一份感激,微微笑了笑,說道:“昨夜吹了風,有些高熱。在鳳鳴宮裏已經用了藥,眼下高熱稍退,已經好多了。”
“怎麼好端端的會吹了風?必是公主夜間失寐,在屋子外麵逗留的時間長了。”林春暖一麵說著,一麵為秋慕霜診脈。一麵診脈,林春暖的秀眉蹙得愈緊。好半晌,方放開秋慕霜消瘦不堪的手腕,擔憂地說道:“公主怎的如此不加以珍惜。如今幾股邪氣入營衛,倒有幾分凶險了。”
秋慕霜雖然對自己的病症有所了解,知道此番必定一半時難以痊愈,卻沒有想到已經到了凶險的地步。她沉默地看著林春暖,心裏不知為何竟升起幾分即將解脫的輕快。“姊姊!我的病當真凶險?”
“的確有幾分凶。不過,公主乃是習武之人,根基極好。雖然有幾分凶險,卻並非不能治。隻要公主精心調養,少則一年,多則三年便可複原如初了。”林春暖有些猶豫地說道。有些話她沒有說出口,她怕那些話說出來,秋慕霜會承受不住。即便如此,這幾句話也是每說一句話,心底便是一疼。原本生氣勃勃的一代女中英傑,如今卻於尋常閨秀無異,怎麼能不令然惋惜。
秋慕霜靜靜地聽林春暖說完,抬眸望著她,問道:“姊姊沒有說完。”
“什麼?”林春暖愕然。
“我的病,姊姊並沒有全說出來。”秋慕霜微微一笑,林春暖的心思她如何能夠不了解。
“唉!”林春暖歎息,“既然公主猜到了,妾也便不好隱瞞了。隻是……公主日後便是痊愈,也不能如昔日那般縱橫沙場了。”
秋慕霜聽了,心底不由一顫。不能縱橫沙場,那豈不是和尋常閨秀一樣。學藝十年,付出過多少汗水,乃至鮮血,其中的辛苦和勞碌,隻有自己知道。而今,卻落得一個不能再縱橫沙場,那這十年的心血便是付之東流了。怎麼能夠不惋惜,又怎麼能夠甘心。不過,秋慕霜想起梅錦說的話,不由又升起一絲快意。不能縱橫沙場,那梅錦令梅鬆庭迎娶自己的苦心豈不是落空了,梅鬆庭百般不甘的妥協豈不是白費了。想到此,秋慕霜的唇邊拂過一絲快意的笑容。
林春暖原本還在擔心秋慕霜聽到這個結果會傷心,卻不想秋慕霜的神色隻是沉鬱了片刻,之後仍舊一片淡然,甚至還有些續暢快。不由百思不得其解,她看著秋慕霜,不解地說道:“公主怎麼……”
秋慕霜微微笑了笑,“姊姊不必擔心,不能上戰場便不上吧。那原也不是女兒家該做的事情。”
林春暖見她如此說,便也不好在多說什麼了,命春瑟研磨,提筆寫下兩個方子。一個是治病之方,另一個是調養氣血的藥膳之方。春瑟拿著方子交由婢女命廚下按方配藥,配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