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姑侄博弈(1 / 2)

梅鬆庭聽了連贏的回報,有些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梅挽月因殺女之仇對秋慕霜深為怨恨。卻沒有料到,梅挽月對秋慕霜的恨已經到了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

從秋慕霜產子入手,質疑梅笑春的身份,不僅會令秋慕霜背負不節之名,也會讓梅鬆庭蒙羞,更會傷及梅氏血脈——那個無辜的嬰兒。此計不可謂不毒,不可我不狠。正是明了這其中的陰毒和殘酷,梅鬆庭的心不由一陣寒涼。他有些無奈且不情願地預感到,那個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姑母已經遠去。

“長公主與太後親厚,每日必要晨省,此事不足為奇。”梅鬆庭壓下滿腹的心事,輕描淡寫地將連贏帶回來的消息大而化小。

連贏是看著梅鬆庭長大,對梅鬆庭的脾氣秉性自然深為了解。見他如此說,便知道他這是有意為梅挽月開解,便也不好多說什麼了,躬身告退。

梅鬆庭揮揮手,令連贏去了。心情卻格外沉重起來,對於梅挽月的改變他是理解的,畢竟一個母親失去了愛女,任是誰人也不可能大度地一笑泯恩仇。可是,梅挽月的做法不僅僅是和秋慕霜之間的私怨了。這其中關係到了皇室子嗣的安危,已經觸及皇室宗法,瑨國律例。

正當梅鬆庭左右為難的時候,封傑挑簾進來,“大王!某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傳回了。”

“說!”

“聖人決定要為大王和小郎君滴血認親之後,永安長公主府中的殷氏娘子曾經數次出入後園、郎肴的宅邸,與胡庸、郎肴府中的女眷過從甚密。斥候從這兩府的奴婢口中得到消息,這兩府中的主母曾收殷氏娘子金帛、珠玉等物。這是斥候得來的兩府女眷收取財物單子。”

封傑說著,將十幾張字箋放在梅鬆庭麵前的書案上。

梅鬆庭拿過字箋掃了一眼,便是這一眼就足夠看出殷氏所贈之物的豐厚。單看這些厚贈,便足以斷定長公主府和胡庸、郎肴必有首尾。連贏回稟之時,梅鬆庭尚且抱著幾分希望,希望此事不是自己預料的那樣,梅挽月和這件事沒有甚大的關係。待聽了封傑的回稟,看到這些禮單,梅鬆庭心裏僅存的希望化作了深深的失望。

“此事你知道即可,不許向外張揚。”梅鬆庭沉思半晌,叮囑封傑道。

“大王!長公主她……”

“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多問。”

封傑見梅鬆庭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默然退了出去。

梅鬆庭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鬢角,令冷宜服侍更換了一身素淨的常服,獨自出了書房,認鐙上馬離開平王府,一直來到京郊夏靈衣的陵墓。

黃昏時分,紅日西墜,燦爛的晚霞斜照在陵園內,安靜而蒼涼。

梅鬆庭在這夏靈衣的墳墓前,將帶來的幾樣應時的果品放在石案上,焚了幾星沉香。

“阿靈!當日你不聽我的將令,執意和落雁公主交鋒,不幸被落雁失手錯殺。使得愚兄無顏麵對姑母,徒留姑母痛失愛女,每日以仇恨為伴。如今,更是為了給報仇不惜以身試法,誣陷皇室血脈。倘若此時被瑨陽完查證,姑母必要受到懲處。為今之計,我隻能瞞下實情,暫時保姑母無虞。隻是,我能保姑母一時,卻不能保姑母一時。如果阿靈在天有靈,請你好生勸慰姑母,不要讓她深陷於仇恨之中,既苦了她自己,也牽連無辜之人受苦。”

梅鬆庭站在夏靈衣的墓前許久,直到夕陽徹底隱沒在西山之後,才轉身離開返回平王府。

晚食之後,梅鬆庭便又獨自出了王府,徑直來到永安長公主的府邸,命人向裏通稟。

梅挽月自上午從英華殿回府之後,臉上的笑容便沒有止息。看著秋慕霜百口莫辯地觸柱,憋悶了一年的怨氣終於得到了一絲紓解。殷氏看著梅挽月笑容可掬地回來,一麵服侍更衣,一麵問道:“長公主今日這樣歡喜,可是今日之事如願了?”

“自然。若不然我那些錢不是白花了?”梅挽月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梅錦命梅叔承徹查此事,不由蹙起了眉頭,“可惜!被七郎和皇後壞了事,他們說動聖人重新徹查此事。聖人派了瑨陽王親自徹查,瑨陽王為人最是耿直,若是真被他查出什麼來……”

殷氏聽梅挽月如此說,也不由擔憂起來,“那……那該怎麼辦啊?”

梅挽月低頭想了想,說道:“無妨。瑨陽王徹查也無非是重新找方法證實那個小娃娃是七郎的骨血。隻要我們派人看住瑨陽王,他若是找到什麼方法,我們提前做出應對之策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