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初次胎動之後,秋慕霜嘔吐的症狀奇跡般的有所好轉,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多少能夠進些飲食了。上至淩王後,下至春瑟等人無不高興,變換了各種方式為她烹製飲食。若是秋慕霜每天能多吃一口飯菜,多飲半盞粥羹,凝華宮便笑聲不斷。
梅錦和白采茹接到秋慕霜有孕的消息自然歡喜萬分,刻不容緩地派了人來接秋慕霜回瑨陽。秋荻見到瑨國的使者之後頗感為難,出嫁的女兒理應回夫家待產,隻是秋慕霜的身體狀況實在難以支撐長途跋涉。隻得和淩王後,秋慕霜商議。
秋慕霜看著為難的父母,心頭一陣發苦,最後說道:“父親命瑨國的使者進來吧。兒自己和他們說。”
秋荻隻得命內侍傳了瑨國的使者鳳鳴宮主事內監張元進凝華宮說話。張元走進凝華宮,先拜見了秋荻和淩王後,後拜見秋慕霜,說明來意。
秋慕霜看了張元一眼,說道:“張內監說,阿家命你來迎我回瑨陽?”
“正是。聖人和皇後命婢子迎請平王妃回瑨陽待產。”
“張內監看看我目下的情形可能長途跋涉?”
“這……”張元猶豫半晌,方舉目看了看斜倚在榻上的秋慕霜。
秋慕霜的憔悴和消瘦讓張元大吃一驚,連忙又低下了頭,“依王妃之意呢?”
“張內監先回去吧。等我的身子允許了,我自然會回去的。”
張元無奈,隻得唯唯而退。在凝華宮外見了穆氏,從穆氏口中得知秋慕霜的近況,知道此時強求秋慕霜回去是萬萬不能的,隻好帶領隨從會瑨陽複命。
白采茹從張元的口中得知了秋慕霜的狀況,不由擔憂萬分。連忙從宮中挑選了醫術高超的醫師,並極好的藥材,滋補之物等,命人送到靈福。
隨著秋慕霜孕期的加深,她的腹部越來越大,身子也越來越重。孕吐的症狀雖然還是時輕時重,所幸的是能夠正常飲食了。
元旦佳節,靈福城裏一派喜慶氣氛,驅儺的隊伍伴隨著爆竹聲聲行走於靈福的街巷,聚集在王宮外向國主祈福。
秋荻和淩王後忙著宴請朝廷上的群臣、內外命婦。各位王妃、公主要陪侍左右,自然也忙得不可開交。
凝華宮裏,熏籠氤氳著溫香的暖氣。秋慕霜圍著紫色白狐皮暖襖坐在鋪著厚厚軟墊的錦榻上,麵前的食案上擺著各色佳肴。看著麵前的美食,秋慕霜卻沒有絲毫食欲。
雖然在淩王後的叮嚀下每天精心調養,因為孕吐的症狀始終沒有完全消失,心情也不能如同尋常孕婦那般保持舒爽,秋慕霜的身體並沒見什麼大的起色,依舊憔悴不堪,消瘦得嚇人。索性的是:腹中的胎兒並沒有受到母體的影響,茁壯地成長著。
如今,九個月的身孕更讓她的腹部高高凸起,行動越加遲緩,每天大多時間隻在床榻上休養。
元旦佳節,凝華宮裏照例擺上了寓意吉祥的佳肴,屠蘇酒等物。秋慕霜打發鍾氏、春瑟等隨嫁人員各自去尋親朋故舊圓年。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和親人圓年了。凝華宮中隻留下幾個淩王後指派的小宮婢服侍。
飲下一口屠蘇酒,依舊隻有苦澀,沒有佳節該有的歡欣。
去年元旦,身在異國他鄉,身邊沒有親人相伴,隻有獨自度過孤單而冷清的佳節。今年元旦,身在父母身邊,卻依舊是一個人孤單而冷清的等待著子夜的鍾鼓聲響起。
林春暖圍著青狐鬥篷挑簾進來,“公主做什麼呢?吃飯了不曾?”
秋慕霜看見林春暖進來,笑著招了招手,“姊姊快來坐下!我正覺得孤單無趣呢,偏巧姊姊來了,正好陪我說說話。”
林春暖解了鬥篷搭在衣架上,趺坐在熏籠上拈了一個榛子來吃,“今日宮中設宴,王後、王妃們都在忙著接見內外命婦。我料著公主必定孤單便過來了。”
“可不是。”秋慕霜捧了一盞熱乳酪,半是啜飲,便是暖手,“去歲我一個在異鄉,不得與親人相見,自然是孤單的。今年身在父母身邊,卻依舊孤單。可見王室之中尚且不如民間,可以父母姊妹相守,熱熱鬧鬧地一同過節。”
“公主尚且如此說,那我呢?像我這種沒有親人的,豈不更加孤單了。”林春暖一麵說著,臉上不自覺地籠上了淡淡的哀愁。
秋慕霜見林春暖如此,不覺升起幾分慚愧之色,連忙說道:“是我不好,惹姊姊傷感了。”
林春暖搖了搖頭,“好了,不說這些了。元旦佳節,去舊迎新。我們應該歡歡喜喜的博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