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暖走了,秋慕霜卻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自此林春暖上午給她診了脈之後,言行間便多了幾分閃爍,似乎有什麼問題不便明言,卻又不能隱瞞不說似的。但是,林春暖目光中的關切和憂心卻不是虛假的。
秋慕霜這才意識到自己對於身體狀況的忽視已經太久太久了,她的臉上掠過一絲抑製不住的苦笑,“晞卿!你對自己尚且不知珍視,還指望何人來珍視你。”
想到此,秋慕霜帶著淡淡的悔意和深深的疑惑,有些遲疑地將修長勻稱的手指按在腕子上,凝神調息為自己診脈。
指下的寸、關、尺三脈應指較之以往紊亂了許多,且數遲不定。虛脈中夾雜著不太明顯的似是滑脈之象,滑脈之上更呈現出弦脈。盡管秋慕霜的醫術了得,畢竟不是經常行醫的,接觸病人的有限,遇到的症狀更加有限,經驗上自然有所欠缺。指下如此雜亂的脈象讓她疑惑不已,一時分辨不出脈象之中所主的究竟是何症候。
思及方才林春暖欲言又止的神情,再細細回思近來自己越來越感到不適的身體,秋慕霜的心裏=地湧上一絲絲隱隱的不安,不覺蹙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春瑟進來將蓮花檠檠上的紅燭點燃,已經昏暗的室內頓時籠罩上了一層柔和的橘紅色光芒。
隨著燭光的亮起,秋慕霜的心頭劃過一絲清明,似乎在那雜亂的脈象之中抓住了一點頭緒。可是,卻僅僅是一閃而過,等秋慕霜想要認真確認的時候,已經消失無蹤了。
被打斷了思緒,秋慕霜便索性不去想了。左右身邊有林春暖跟著,她自幼隨父親行醫,無論是經驗還是醫術都要比秋慕霜高明許多,既然有她在,秋慕霜也樂得偷懶。
唉!秋慕霜在心底輕輕搖了搖頭,“看林姊姊的神情必定已經看出了端倪,既然如此便依她罷了。”
晚膳後,春瑟果然按照林春暖的叮嚀煎了藥來。看著秋慕霜有些蹙眉但仍是有些艱難地服了藥,春瑟方放心地服侍她漱洗,安歇。
經過幾日的調養,秋慕霜身上的毒已經全部清除,不適的症狀也好轉了不少。身體恢複了,秋慕霜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命穆氏安排起行歸寧的事情。
穆氏勸了幾次,實在勸不住也隻好依了她,和替換了雷升的封傑商量起行日期。封傑連忙來向梅鬆庭回稟,詢問他的意思。
處理完了秋慕霜中毒之事,梅鬆庭依舊投入到了緊張地軍務之中。隻有緊張的軍務才能讓他紛亂的心緒得到暫時的平靜,也唯有這片時的平靜才能讓他暫時忘記和秋慕霜的尷尬關係。
梅鬆庭接過冷宜遞上的袍服,一麵伸臂穿著,一麵示意封傑說話。當他聽封傑說起秋慕霜急於啟程歸寧時,梅鬆庭整理衣襟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頓了片刻。
好半晌,梅鬆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窗外。此時的窗外已經是花木蔥蘢的仲夏時節,陽光照在庭院裏有些刺眼。盡管尚在清晨,炎夏的燥熱已經十分明顯了,使得身子其中的人也跟著心煩氣躁起來。
“既然王妃已經決定了,那便依王妃的意思吧。”
封傑望著梅鬆庭雙眸中澄澈卻深藏了一切情緒,令人看不透的目光,不僅暗自搖頭歎息。
他雖然不知道梅鬆庭大婚之時發生了什麼,從次日梅鬆庭便急匆匆離開王府遠赴邊疆的舉止中,也能猜測到必定不會如尋常夫妻之間那樣和契。更何況,自從秋慕霜來到風淩關之後,梅鬆庭隻在她中毒那日在府裏留了一日,便從不曾停留在府裏半日。
這其中的內情梅鬆庭不說,封傑和徐元秀這些做下屬的自然不宜多加詢問。不詢問並不意味著不關心,封傑和徐元秀、雪季子等幾個人私下裏不知找冷宜、韓曉等幾個梅鬆庭近侍的童兒詢問,卻始終沒有得到相對確切地答案。
而今,看著梅鬆庭晦暗不明的臉色,深藏不漏的心思,封傑的心裏既感到無奈又覺得心疼。
“那……王妃決定明天辰時起程。大王……可要預備送行?”
梅鬆庭係好腰間的七寶蹀躞帶,示意冷宜拿過隨身的寶劍,“昨日孤剛剛接到急報,東夷部最近在邊界甚是猖獗,孤要趕緊將風淩關的事情安排妥當,騰出時間火速前往東夷部邊界。告訴季子,請雪夫人代為為王妃踐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