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洞房淒清(2 / 2)

“……”她美逸的麵龐上不由浮上一抹無聲的輕笑,“想來,我與梅君鬱三生石上便已注定了今生這番糾葛吧!”

想到那個英姿絕犖的身影;憶起他蓋世無雙的才華,一抹紅雲悄然浮上秋慕霜的臉頰。她輕抬素手用略有涼意的手背貼著麵頰,抵去那絲絲熱意。一麵著了一雙紅綾軟緞便鞋下了地,活動一下因久坐而有些麻木的雙腿。

燭光閃耀,一室寂靜,秋慕霜扶著屏風走出內室,舉目向外室望去。

外室亦如內室一般門窗上皆是錦幔繡幄,靠牆便的幾架案屏皆是雕漆嵌金而成;幾上置著白瓷刻畫花鳥花觚,花觚內插著時新花卉;架上擺著各色玩器,並書籍;正麵設著錦榻,榻上安置著食案,食案上設著精致的佳肴美酒。

秋慕霜坐在榻上,看著食案上已經冷了的佳肴,已經洗去淡淡妝容的臉上浮起一絲苦笑。

這是為新人預備的,是新人共同吃的第一頓飯。然而……坐在食案旁的卻隻有新婦一人。

這樣的情景已經是第二次了,那次,他因夏靈衣之事心懷氣悶,拂袖而去。而今……他是被夏靈衣的母親叫走的。

那日在山上陵園梅挽月近乎瘋狂的舉動和話語驀地回響在耳邊,秋慕霜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她……”憶起梅挽月對自己的仇恨,秋慕霜的心不由忐忑起來,她猜測著梅挽月可能和梅鬆庭說的話;猜測著梅鬆庭聽到那些話後作何反應;猜測著……他是否還會回來。他若是不回來,會到哪裏去;而若是回來……回來之後又能做出什麼事來。

他是否像風淩關時那般將自己斥責羞辱,是否會再次拂袖而去……諸般猜測之下,讓她因昨日他給予的小小希望而生的期許幾乎蕩盡。

橋樓上,三更的鼓聲悠遠且綿長的傳來,令仲夏的夜晚愈加深沉。時而一兩聲夏蟬不識時務的鳴叫響起,攪得秋慕霜一陣陣心亂如麻。

正當秋慕霜獨對孤燈發愣的時候,洞房外由遠而近傳來腳步聲。

“欸!想是他回來了。”聽到腳步聲,秋慕霜的心底不由一喜,急忙站起身來想去迎接他。可是,腳步未舉,秋慕霜的心頭驀地一顫,竟生出絲絲怯意。她忽然有些怕見到他,她怕自己看到的是他冰冷的目光,怕自己聽到的是他厭棄的話語。

腳步聲在洞房外有些突兀地停了下來,梅鬆庭並沒有如預料的那般挑簾進來。秋慕霜扶著食案站起身,有些忐忑地盯著桃花竹簾,“他……”半晌,輕歎一聲走到門邊挑起了門上的桃花竹簾。

廊下的紅燈與室內的紅燭光輝相映,簾櫳起處,梅鬆庭正緩步拾階而上。

聽見挑簾之聲,梅鬆庭舉目望去,正看見秋慕霜素手挑簾站在門口。她身著白練中衣中裙,用一支金簪綰著發髻,眉宇間的朱砂記令她的麵容越發瑩潤如玉。四目相對間,秋慕霜目光中的擔憂和忐忑一覽無餘。

“唉!”梅鬆庭不由心下一軟,“她到底也是無辜之人!我不該因為自己對阿靈和姑母的愧疚而置她於無地,令她將來遭人非議。”

秋慕霜剛剛挑起簾櫳便見梅鬆庭拾階而上,不由心生尷尬,臉色微微一紅。花燭之夜,作為新婦理應安坐於象牙床上靜等夫婿回來。而她此時的舉動倒顯得急切而不合時宜了。素手挑著竹簾放也不是,挑著也不是,微微垂了眼簾等候梅鬆庭進來。

梅鬆庭略略停頓了一下腳步,看著她忐忑、尷尬的神情心中倒是大有不忍之意,便抬步走進洞房。“怎麼這般時候還沒有安歇?”

“……”秋慕霜見他麵色如常,並沒有因這番出去而有所不虞,便將那萬般猜測拋諸身後,“大王未歸,奴不敢自傳。”一麵說著,一麵舉目看了看梅鬆庭。隻見他俊逸的麵龐上籠上一層淡淡的紅暈,不由暗暗吃了一驚,連忙關切地問道:“大王!可是有什麼不適之處?怎麼臉色這般潮紅。”

梅鬆庭一麵關上房門,一麵走到錦榻前坐下,微微搖了搖頭,“剛剛飲了兩杯酒,想是有些酒意。”

秋慕霜聽他說酒沉了連忙從食案上端過一盞酸梅漿,“這是梅子漿,大王且略飲兩口,壓一壓酒意。”說著,微微俯身將瓷盞遞到梅鬆庭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