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當日阿靈苦苦相逼,難道要她不還手任由阿靈說殺便殺,說砍便砍才是對的?天下間哪裏有這個道理。當時的情景若是換成你,你該如何?此事之後,若是回到鍾國,她便是為國建功的女中英傑,受一國子民的敬仰。可是,因你父親一個合盟的條件,她……
“唉!落雁公主錯的不是殺死了阿靈。她錯的……是不該和親嫁到瑨國,你明白嗎?”
梅鬆庭靜靜地聽著白采茹說話,低著頭沉默不語。
“七郎!你是疆場上戰無不勝的戰神,是攻無不克的三軍司命。遇事當有決斷,萬不可被外人所左右啊!”白采茹說著,輕輕拍了拍梅鬆庭的手。
好半天,梅鬆庭才抬起頭來,眼睛有些濕潤地看著白采茹,雙唇微微發顫,“阿娘!兒心裏苦。”說著,將麵龐埋進了白采茹的懷裏。
“唉!”白采茹歎息一聲,輕輕拍了拍梅鬆庭的背,心頭也微微有些疼起來。
兩年的沙場曆練,兒子已經不再是當日那個嬌養的皇家子了。他成了瑨國的擎天玉柱。他麵對敵人可以做到睿智、果斷、狠絕……但是,麵對紛亂的親與情,恩與怨還是一個迷茫無助的少年。
“七郎!凡事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便好。”
梅鬆庭在白采茹的懷裏,狠狠地掉了幾點淚,方覺得心頭略略輕鬆了一些。直起身子,輕輕點了點頭,“兒明白。”
“明白便好。”白采茹用帕子為他擦拭腮邊的淚痕,笑道:“男兒淚可不是隨便可以掉的。”
梅鬆庭白皙如玉的俊逸麵龐微微一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兒隻是覺得心裏鬱結。”
“‘知子莫若母’。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若是不知道,便不會來這一趟了。好了,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不要再這樣愁眉不展了。我雖然沒有見過,可也聽你的乳母說過,落雁公主是個好女孩兒,值得你為她放棄一些。明白嗎?”
梅鬆庭聽白采茹這麼說,不由想起和她相識之後的種種,不由自主地輕輕點頭,“母親說的是。她的確是個好女孩兒。”
“既然知道她好,便不要再糾結於那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了。珍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白采茹見梅鬆庭眉間的愁緒略有消散,這才放了一些心。站起身說道:“你想通了便好。我該回去了,宮裏還有明日設宴宴請內外命婦的事情需要安排。”
“為了兒的婚事,勞母親受累了。”梅鬆庭連忙扶住白采茹,“兒送母親回宮。”
“也好。你也該出去消散消散。”白采茹便扶著梅鬆庭的手走出書房。
元王妃柏雲聽說白采茹親自過來,連忙領著侍婢過來見禮,白采茹便在階上向她叮囑了幾句,“你們要好生服侍新婦,她孤身在此,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你們切莫使她覺得我瑨國禮數不周,慢待了她。”
柏雲連忙答應,親自送白采茹扶著梅鬆庭入宮,方折回落英苑。
秋慕霜自那日回到落英苑之後,便當真是做到了無情無欲,命春瑟找出一卷《清靜經》,每日隻在窗下誦經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了。任憑平王府如何喧鬧,隻是不聞不問。仿佛平王府正正在發生的一切,和即將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即便是穆氏等人送來禮衣、釵鈿等物,也隻是交由春瑟收管。秋慕霜卻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此時,秋慕霜依舊在窗下默默誦讀《清靜經》,春瑟腳步匆忙的走進來回稟:“公主!元王妃來了。”
秋慕霜微微愣了片刻,對於梅氏皇族的情況,早已由穆氏向她詳細做了介紹,她是知道這位元王妃的。
知道她生於世族大家柏氏,雖然沒有沒有人出仕,但憑著那數百年積累的基業,在瑨國也是不容小覷的。知道她閨名柏雲,為人寬厚大度,頗有長者之風。如今,聽說她來了,秋慕霜自然是不能失禮的,便放下書卷站起身來,“請元王妃進來。”一麵說著,一麵親自迎到門外。
秋慕霜站在階上舉目望去,隻見侍婢環繞下走來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宮裝麗人。一色紫色襦裙,珠釵翠翹挽著雲髻。看去端莊典雅,令人望之生敬。秋慕霜便料到這便是那位元王妃柏雲了。連忙款步走下台階迎著施禮:“秋氏慕霜拜見元王妃!王妃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