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鬆庭微微頷首,並沒說話,隻是抱著秋慕霜走進她原來居住的屋子,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晨光透過窗欞投射到室內,讓室內的視野清明起來。梅鬆庭這才看清了秋慕霜的容貌。
她秀眉緊蹙,如雪的雙唇幾乎被咬破,臉上因為失血和寒冷一片青白,而雙頰卻染上了一片緋紅。身體不時戰栗著,似是本能地用雙手抱著肩蜷縮於枕上。
此時,秋慕霜的婢女尚且沒有回來,不但她的傷口急需處理,便是身上的衣服也因沾了雪水而涼濕冰手。
梅鬆庭緊蹙眉峰,看了秋慕霜半晌,最後長歎一聲。轉身出了屋子,徐元秀等人正在階下等候消息。“你們且散吧。冷宜,去我房裏取紅藥,金瘡藥過來。韓曉,去打熱水來。”
徐元秀等人見他麵色陰沉,不敢多問,紛紛散去。冷宜、韓曉連忙分頭去取了藥,端來熱水。
梅鬆庭回到房中,找了幹淨的布帛和更換的衣服。冷宜。韓曉回來,卻不敢貿然進來,隻是站在階上回稟了一聲。梅鬆庭出來接了物品重又回到房中。站在床邊看著手邊的物品,梅鬆庭卻又猶豫起來。
床上的秋慕霜發出一聲痛苦且低微的呻吟,令梅鬆庭彷徨的心微微一震,他暗暗長歎一聲,他坐在床邊,伸手解開秋慕霜身上的胡服,將之褪去。待要伸手去解她的中衣時,梅鬆庭觸到衣帶的。驀地僵住,頓了片刻才將她身上的白練夾綿中衣褪去。幸而冬衣厚重,貼身的裏衣尚不曾被浸濕。
梅鬆庭看著秋慕霜身上被鮮血濕透的裏衣不由蹙起眉峰,遲疑半晌方紅著臉解開她裏衣上的衣帶。
隨著素白的裏衣被拉開,秋慕霜瑩潤如海棠花瓣般的肌膚呈現在晨光之下,柔潤的雙肩,新藕般的玉臂,逐一映入梅鬆庭的雙眸。
梅鬆庭的手不由微微戰栗,長了這麼大,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的肌骨。這女子是自己的妻子,本來可以和她肌膚相親的,卻因為命運作弄,未結夫妻,先成仇人。
“晞卿!非是我梅君鬱無情。隻是,情義不能兼顧,恩怨不能相全。我知你是無辜之人,可阿靈付出的代價卻是你終生都不能補償的。那便……讓我們一起償還吧。”
梅鬆庭將目光專注於秋慕霜的傷口上,一麵低語著,一麵清洗傷口,敷了藥,用布帛細細包紮好,又將預備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替她換好。一切停當,又拉過被子蓋到秋慕霜的身上,這才將目光落在秋慕霜的麵龐。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雪,兩頰卻透著不該有的豔紅。她工致的雙唇失去了往日的潤澤,因為幹裂幾乎沁出血絲。自鴛山相見之後的一幕幕情景掠過心頭,當日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郎君,此時卻是這般柔軟的閨中少女。
梅鬆庭的心頭不由自主的漾起幾許憐惜,“晞卿啊!好生歇息吧!梅君鬱今生負了你,若有來生,必定百倍償還。”一麵說著,俯首在秋慕霜的唇上輕柔親吻了一下,“我能給你的也隻有這片時的溫存。”
說完,梅鬆庭站起身形,稍稍頓了片刻,輕輕舉步走出內室,挑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