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蕪自長榻上旋身一轉,穩穩地站立著望向巫月,“姑娘這般不問自取,是否太過沒有教養了?”
巫月挑眉,“本座有無教養,輪不到洛樓主你來說。”
連“本座”二字都出來了,可見巫月是真的怒了。巫月平日裏說話很難得才帶上自稱,有時候幹脆直接略過。她不喜歡自稱“本座”,感覺很有老妖婆的氣勢,跟那傳聞中的巫教教主還是有幾分相像的,她不喜歡市井傳聞。
巫月也不喜歡說“我”,這會讓她覺得所有的話都太過真實,她討厭對別人誠實,誠實的人從來沒好下場,三年前的事情給了她足夠的教訓。
巫月是個很別扭的人,或者說,很變態的人。她可以一邊看著別人痛苦掙紮著死去,一邊吃著她的飯麵無表情。她也可以一邊毫不留情的將對方貶到汙泥裏,一邊感歎著對方某些出彩的地方。
巫月不喜歡同情,這讓她認為懦弱,也不喜歡憐憫,這讓她覺得恥辱。她是個傲氣的性子,高傲的讓人覺得隻能夠仰望,卻又偏偏看上去是人畜無害的柔弱,似一個平凡女子。
身為矛盾體的巫月也是有逆鱗的,她的逆鱗不是死去的黎鄔,也不是逃亡在外的花月,而是她的父母。她不記得自己的父母,但卻記得那種溫暖的感覺,她不記得六歲以前的時光,但卻記得無憂無慮的感覺。
她討厭別人說自己是孤兒,更討厭別人說自己父母的不好,這讓她痛恨,痛恨的難受。
她的父母不會這般無緣無故的拋棄了她,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而那件事,是她自己忘卻的,用六年的記憶,徹底的忘卻。
巫月換了套衣服,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丟在了那個房間裏,洛蘅蕪沒有殺她的本事,或者說,這天底下能真正殺了她的人很少。
右手握拳,將內力凝聚拳心,巫月腳下一旋,毫不留情的朝著洛蘅蕪攻了過去。
洛蘅蕪一驚,連忙朝後一閃,不是不敢硬拚,而是覺得不劃算。巫月不可能真要他的性命,就算要,巫月也沒有要他命的本事。
但若巫月當真是巫教教主,那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巫月一圈轟在了洛蘅蕪身後支撐屋子的黃梨木柱子上,留下拳頭大小的凹陷下去的印記,空氣裏隱有焦黑的味道彌漫。
洛蘅蕪站在一邊,手中拿著那把從不離身的玉骨折扇,展開的扇麵上泛出玉石冰冷的光澤,“姑娘這是要動真格的了?那小生也不客氣了。”
折扇一晃,洛蘅蕪朝著巫月急掠而來,帶著空氣流動的風聲。
巫月手上沒有武器,自然不會和拿著折扇的洛蘅蕪硬碰硬,運起輕功,身輕如燕過水麵般波瀾不驚的朝著一側旋身不見。
足下有規律的在房間內移動,朝著房門口靠近,洛蘅蕪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透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聲音冰冷,“碧水莊的踏水無痕,你到底是什麼人!?”
什麼人?自然是巫教教主了。隻不過,巫月素來與常人不同,她有異常強大的記憶力,強大到隻要是對方做過一遍的動作,她可以完美的複製下來,分毫不差。這本事對於學武的人來說,當真是稀世珍寶。
這也是為什麼巫月能在三年時間內迅速成為高手的原因,借著這等能力,再加上日日夜夜的苦練,也不怕不能夠成才。至於身上如此厲害的內力,在巫教,丹藥一類的東西素來不缺,那些個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偏方更是多如牛毛。
巫月素來是個運氣好的,這由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洛蘅蕪見巫月不答話,手中的玉骨折扇一揮,頓時無數的銅錢從洛蘅蕪周身飛出,朝著巫月急射而去。
巫月望著漫天猶如“錢雨”一般的暗器,冷笑一聲,足尖一點朝身後急掠,帶起一股勁風,身後的紗幔揚起,猶如為她讓道一般,露出房間大堂內的圓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