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她鼻息間充盈著大漠的味道,雖然早就入了鄔蘭的邊境,但是京城還是有些距離的。
木南橘沒有想到自己會故地重遊的這麼快,她的心似有些壓迫的痛感。
她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檀梣到底是誰,可是她真正擔心地是,要是自己那時淩暮的身份被他認出來了,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
她木南橘自以為能算得了一切,可是那天真正到來的時候,結果是那般的出人意料。
這裏不像中原,沒有繁文縟節,但是也不至於一點喜慶的紅色也看不到。
木南橘身邊的下人剛剛到達大殿之下的時候就被人強行押了下去,她頭上的蓋頭被人隨意地扯下,然後被人踐踏。木南橘隻是漠然地看著一切,看著眼前死寂的湖水上倒映出紅白大殿的影子。那般大氣磅礴,突然覺得自己真的隻是滄海一粟。
那些鄔蘭的下人示意她轉身,然後不帶一絲敬意地說:“暮末,讚普在殿上等。”
木南橘皺了下眉,這才反應過來,暮末是他們對王妃的稱呼。她嘴角挑了挑,意味不明,然後提著自己有些厚重的裙擺緩緩登上階梯。
那些下人並沒有跟上來,木南橘隻能獨自一人亦步亦趨地緩緩往上爬著。路上舟車勞頓不說,這穿著如此繁重的衣服在高原的烈日下爬建在山上的宮殿長階實在有些吃不消。
她隻能咬牙忍著。
比起檀梣的心頭之恨,她現在受到的一丁點皮肉之苦又何足掛齒呢。
她沒有停頓一路低頭爬到了最後一階。在她猛然停下步子的時候,眼前突然起來的黑暗讓她腳步一軟。
一隻帶著薄繭的手這時伸到她的麵前,木南橘堪堪穩住身形,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這雙手的主人,居然對上檀梣泛著冷光的綠眸。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眼看身子就要落空從階梯下摔下去,在千鈞一發的最後一刻,檀梣伸手抓住了木南橘的手腕。
他手上使了個巧勁,讓木南橘有些踉蹌地靠近了他幾步。檀梣看著這張有時候會莫名其妙想起來的臉愣住了。
檀梣伸出另外一隻手並不溫柔地撫開木南橘眼前的碎發,然後捏著她的下巴,使得想要逃避眼神的木南橘不得不直視那雙眼睛。
檀梣看著木南橘眼神裏清明的閃躲,然後抓著她手腕的那隻手緩緩動了個方向,摸在她的脈搏上,然後冷笑了一聲。
木南橘被他這一笑弄得心裏有點瘮的慌,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檀梣看著她這般受驚的樣子,不由地想起兩人初見之時,她也是這樣的一副單純無辜的神情。他挑唇說道:“淩暮將軍,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麵了,沒想到將軍穿著女裝倒是適合的很。”
他明顯地感覺到木南橘有些害怕,是因為她的武功被人散盡,早已經不是自己對手的緣故嗎?
可是他對這個女人恨不起來。
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心裏就有一絲莫名的情緒。那日在戰場上,他出掌打上她的胸口之時,自己大概就猜到了什麼。
這個女子是個人物。
可惜在皇權之下,不過還是池中之物。
他緩緩鬆開對木南橘的桎梏,說:“你叫什麼名字。”
木南橘輕輕揉著被他捏紅的手腕,對於他的問題顯得有些驚異。
檀梣看著默不出聲的木南橘,於是補充道:“你除了淩暮和高雲箋這兩個名字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女名吧。”
木南橘有些呆愣地點點頭,說道:“你的父親叫我木南橘。”她看著檀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眸中的遲疑已經將他心中的彷徨盡數曝光。
她開口問道:“你知道我?”
檀梣麵無表情地嘴唇挑了挑,說道:“聽他提起過。”他此時的淡定仿佛隱藏著他不願提起的往事。
木南橘不知怎地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心疼,她扯住檀梣的袖子,以一個長輩的口吻安慰道:“檀梣,你的父親對你並不偏心,他其實是關心你的。他總說要介紹把作為同齡人的你給我認識,可是那時候的情景並不允許。”
檀梣眸色一冷,冷笑一聲,說道:“對,你說得對,他有苦衷,所以就可以隨意決定我的命運,不顧我的死活是嗎。”
木南橘看著眼前的他,仿佛回到了幾年之前,麵前站著是那個堅韌的高涉白。他們有著相似的經曆,以至於年紀輕輕卻看破了人情世故。
檀梣看著木南橘眼中不加掩飾的憐憫,心中怒氣更盛。可是木南橘卻沒有及時察覺到,還說:“檀梣,我明白的。”
檀梣看著木南橘的唇一張一合,他心中的弦一下子就崩斷了。
他伸手緊緊摟住木南橘,低頭就扣上了木南橘的朱唇,那般霸道絲毫不給她半分動彈反抗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