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到達正廳之時,其間的一磚一石都似精心雕琢,四角漢白玉柱聳立,廳中兩溜楠木交椅,長桌上也放滿了瓊漿玉釀。
她聽見鶯聲燕語,抬眸一看便見長桌盡處主位和側位上所坐的男人身邊繞滿了江南歌女。
吳歌眸光微縮,她突然想起衛岑曾經抱著曲合由的那一天,曲合由刁難她,她便吹奏了一曲風起天闌決,也就是從那天起,她和衛岑才漸漸靠近的吧。
可是她仍然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想到衛岑抱著別的女人吧。
她在心中埋怨自己,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況是衛岑這般地位的人。
最近自己怎麼越來越小家子氣了,這種不足掛齒的事都要掛念許久。
遊墨本早就看見了走進來的吳歌,他故意裝作視而不見,可是總是不經意地去瞟她的表情。他看見吳歌看見自己被眾人簇擁便怔愣在原處了,難道她也是在乎自己的?隻是沒有發覺而已,不然怎麼行為這麼怪異呢?
他有些演不下去了,就低聲命身邊退下,然後起身走到吳歌身前,傾身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吳歌就像是被人點醒一般,回神說道:“沒有啊,去坐著吧。”
遊墨本看著吳歌有些迷茫的表情便忍不住笑意,吳歌抬眸就看見他笑得無害,她心中一驚,頭一次見他毫無雜質的笑呢。
因為這笑的難得,所以那種震撼是難以用言語表述的。
坐在主位的石楠也察覺了吳歌的到來,便遣散身邊的人,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有些親昵的遊墨本和吳歌兩人,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不太對勁。
但是他不動聲色地踱步到兩人身前,行禮道:“王妃駕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王妃海涵。”
吳歌側身,對著這個素未謀麵的石楠說道:“城主大人也未免太過於客氣。”
石楠這才抬頭正視吳歌,不得不說兩人都被對方驚豔了。
吳歌幾乎是接近於乍舌,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妖媚的男子。他服飾很是簡潔,但是就是眉宇間的風情是不可掩飾的。隻能用絕美來形容他吧,白近透明的皮膚能看見眼角邊狹帶的青色血絲。他的輪廓不似中原人,鼻梁高挑,若細葉的薄唇帶著淺淡的粉色,和女子沒有分別。
真是不知石楠之美者無眼者也。
而石楠則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脫俗的世家女子,她的五官精致,有種渺渺出塵之感。不施粉黛卻依舊明麗,眼中純澈得如淙泉,品竹色曲裾更稱得她玲瓏有致。他簡直不敢想象此女要是再做打扮,那是怎番的攝人心魂。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然後反應過來之後,不約而同地尷尬而笑。
石楠說道:“王妃座上請。”
吳歌點點頭,就在遊墨本之前的位置邊坐下。遊墨本自然跟著她的身後,坐回原來之位。
石楠又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一般不都是坐在主人的左右手邊各一側嗎?這個王妃看起來和遊大人關係很好啊。
杭州遠離京城塵囂,所以他基本不知權勢紛爭,更加不知道其實遊墨本和三皇子的關係並不好,所以他開口說道:“王妃真是個賢德女子。”
麵對石楠突然蹦出這誇讚之言,吳歌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意,所以問道:“謬讚了,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石楠真是不知所以有些口無遮攔,說道:“想必三皇子和遊大人交往甚密,關係肯定也甚好,不然不會讓遊大人陪著王妃來我這偏遠之地。而王妃和遊大人像是很談得來的樣子,可是王妃於我卻沒有那麼熱情,我想應該是三皇子的關係吧。”
阿合一聽臉色便有些不好,但是也並沒有作聲。他明白石楠的意思,難聽一點就是吳歌因為自己的丈夫和遊墨本的政治關係,所以要和顏悅色地去討好遊墨本。可是事實上衛岑根本就沒有拿吳歌去討好遊墨本的必要,本來就是勢不兩立的兩派嘛。
那麼王妃和王爺的政敵關係是不是太過要好了點?
吳歌自然是察覺到了阿合的想法,就掩袖而笑說道:“城主大人可千萬不要介意,主要是我這個人性子淡漠,和不相熟的人不願意多言,因為我的父親常言:言多必失,所以冷落了您還請不要掛肚。”
她很機敏地把問題偏向了石楠的方麵,不是她和遊墨本關係過好,而是和石楠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