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袀竹緊緊抿唇,略一頷首,起身垂首向蘇絮行跪安禮。蘇絮看著她乖覺的麵孔,心裏倒是越發安心。頭也不回的出了重華宮,領著白檀、小康子等人返回長樂宮。臨行時,又特意囑咐了重華宮外的侍衛,讓他們好好守著。
第二日,蘇絮早早的就候在了南書房。霍景嵩下朝返回,便立刻召見了蘇絮。
“臣妾無能,什麼也沒問出來。提及秦家與武衛營的事兒,文妃也說一概不知,一概不曉。又說除非皇上查問,否則,她對臣妾無話可說。”蘇絮這話說得極是委屈,她手裏攥著絹子,大是不悅抑鬱。
霍景嵩起身拍了拍她的手,立即讓吳德全去帶秦袀竹來南書房。
不多時,秦袀竹便跟著吳德全進門。她神情依稀能看見昨日的憔悴,可神情卻是從容自若的,她進前向霍景嵩請安,道:“皇上萬福金安。”
霍景嵩低低“嗯”了一聲,略略抬手,想了一瞬,才有些緩慢的指給她蘇絮對麵的位置,道:“坐。”
秦袀竹也不起身,跪在原地看了蘇絮一眼,向皇帝請求道:“臣妾有些話要與皇上說,請皇上讓夫人退下。”
霍景嵩回首看了蘇絮一眼,蘇絮此刻眸中皆是不快與不情願,卻還是極有眼見兒的開口,道:“臣妾去書閣坐一會兒,若皇上有旁的事兒,可差人去喚臣妾。”
霍景嵩凝著蘇絮,似在下決定,略有為難的樣子。半晌,才勉強頷首道:“下去吧。”
蘇絮知道文妃的用意是盡量撇清她們之間的關係,也是打算不必完完全全落入到蘇絮的掌控中去。蘇絮雖然不曉得秦袀竹會如何與皇上說刺客一事,可她卻相信,秦袀竹已然不能回頭去保著太後了。她緩步走出大殿,就在殿門合上的一瞬,聽見裏麵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飄出來道:“皇上……二皇子……蟹黃羹……毒……是……太後。”話音落地,南書房的殿門被關上,讓她再聽不見。
進了書閣,縱然蘇絮在心裏多少有些眉目。可思及霍景嵩的多疑與精明,仍舊有不放心的地方。她心裏有些沒著落,隨手翻著書頁,那書多半都沒有瞧進去。就這樣翻看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便聽見白檀喚她道:“夫人,夫人!皇上請您去南書房。”
蘇絮微微抿唇,問道:“文妃進去多長時間?”
白檀答道:“約莫有大半個時辰了。”
蘇絮算著兩人會說的話,低低“唔”了一聲,又道:“文妃出來的時候皇上沒有旁的旨意下來嗎?”
白檀搖首道:“沒有,文妃從南書房出來,皇上便立即派人來請夫人了。”
蘇絮將手裏攤著的書合上,整了整衣襟,又將神情恢複到方才坦然從容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終於踏出數個的門,往正殿去。
霍景嵩此刻坐在暖閣裏,自己正斟茶喝。單單從神情去看,瞧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蘇絮極為安靜的緩步踏進去,也沒等她福身,便被霍景嵩拉著坐到身邊。百般憐愛,歉疚道:“實在是朕一時大意,險些讓你在寶華山喪生!”
蘇絮抿嘴溫潤一笑,擺首輕聲道:“臣妾如今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嗎?何況,皇上又如何曉得寶華山有刺客的事兒?”她說著,訥訥問道:“皇上提起刺客,可是方才文妃說了什麼?”
霍景嵩點頭,握著蘇絮的手有些發緊。他麵上極力的讓自己鎮定,冷靜下來。緩緩開口道:“若非文妃開口,真實在不願相信,太後竟在心裏打著這樣的主意。”
蘇絮訝然的看著霍景嵩,不解的替太後開脫道:“許是臣妾不得太後喜歡的緣故,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也沒什麼相幹。倒是昨日蟹黃羹的事兒,文妃是如何說的?畢竟泓兒的事兒才是大事兒!”蘇絮話落,側首落目在霍景嵩的臉上。看見他額上與脖頸見青筋暴起,仿佛極力的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陰沉道:“太後打得好主意,何止是想在泓兒的蟹黃羹裏下東西,若非時機不到,恐怕她連朕也要一同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