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抓住他。”一群官兵毫不留情地推開了行人,追著前麵的少年。少年用衣袖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蘊香樓前,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一臉嚴肅,靠著牆根,抱著一根木棍閉目休息。旁邊的老乞丐顫顫巍巍地爬了過來,把手頭裏的半個饅頭遞了過去:“小婁,吃點吧。”
乞丐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老人家又扭過頭休息了。他是這裏唯一一個不像乞丐的人了。
附近的一個小乞丐看著饅頭眼裏放光,一把奪過,正要吃卻發現手腕不能動了,回頭就看見了那個小婁生氣的眼睛。
“婁老大,我錯了。”小乞丐抹著眼淚,不情願地把饅頭遞給了老乞丐。眾乞丐雖然眼饞,也隻能看著。老乞丐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他也不在意,繼續閉著眼睛養神。
“站住。”叫喊聲越來越近,他睜開眼睛看著飛奔而來的少年,皺起了眉頭。就在官兵衝出來的時候,他拾起木棍毫無防備地躺在了馬路中央,抱著官兵頭領的腿就開始嚎啕大哭,少年趁機溜進了蘊香樓。突然回頭看見了被打的半死扔到牆角的乞丐,眼中閃過了驚訝。
蘊香樓裏沒有一點嘈雜聲,中央的台子上撒下了白色繡花的帷帳,其間隱隱約約呈現出了女子曼妙的身影。她的纖纖細指撫上了琴,霎時間,妙音盈耳。那是所有人都不曾聽過的曲子,先似在傾訴孩童時的天真快樂,接著又像在展現生活的美好。突然,琴音微頓,而後又急促揪心,像是親人的離別,國土的淪喪······一曲終,座下鴉雀無聲,似乎都沉浸在了人生的離合悲歡中。
少年舉步向前,抬手為她鼓掌,四下驚醒,也為她鼓掌。
一位麵容清秀的男子來到了一個略微發胖的中年女子的麵前低聲說:“馮媽媽,不知是否有幸見鍾姑娘一麵?”說著就把一疊銀票塞到了馮媽媽手裏。馮媽媽看了一眼,不停地吞口水,後來又像是割肉般地閉上了眼睛把銀票狠狠地推了回去:“公子,姑娘是賣藝的,可是姑娘高貴得很,從來不肯見任何人,您給我再多錢也沒用。”
“那就沒其他法子了嗎?”
“也不全是,待會兒姑娘會請丫頭出來出題,若你答得上來就可見姑娘一麵。隻是,直到現在都沒人見過姑娘呢。”
男子暗下決心,一定要見她一麵。如此妙音,必定是位絕世佳人。
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頭走到了台前,滿麵笑容:“今日,還是請在座的客人們點評姑娘所奏之曲。”
男子思索片刻,連忙上前答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姑娘的琴藝超脫俗世,勝似仙音,著實妙極。”
小丫頭開口:“姑娘想請問公子可否聽過仙音?”男子頓時一臉的窘迫,客人們都大笑了起來,卻再無一人作答。想必這男子是第一次來,不知道這位鍾姑娘刁難人有多厲害。帷帳裏的女子輕聲歎息,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等,”少年叫住了她,“若我沒有猜錯,姑娘應與我都來自那失落之地。在那裏,每到傍晚時分,就有夕陽灑下金輝,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了。”
台上的姑娘頓足,眼裏含著淚,雙手因為激動而顫抖。小丫頭上前問他:“姑娘是讓你點評一下剛剛的曲子。”
少年略過小丫頭,站在帷帳前,看著那曼妙的影子說:“這支曲子來自我的家鄉,名為‘落金輝’。是早年族長夫人為遠征的族長所作。千百年來,一直被鍾樂家族視為最神聖的音樂,這也是這一任鍾樂少主最拿手的曲子。隻是從來都沒有人能完美的詮釋這之中的個中含義,如今姑娘可以領悟其中之意,也隻怕不開心吧。”
小丫頭傻傻地回頭看著帷帳裏的姑娘,一頭霧水。良久,姑娘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對著馮媽媽點點頭離開了。馮媽媽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而後一臉掐媚的拉著少年往樓上走:“公子真是好運氣,自從鍾姑娘來我這蘊香樓,還沒有哪個男人見過她呢。”
“八年了,她就這樣過來的嗎?”
“公子認識鍾姑娘吧,要不然怎麼會知道她已在此八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