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抬起頭,雙目裏都是畏懼和恐慌,一頭撲進薄牧川懷裏,“我不要記得俞舒寧,我不要,不要,都怪她,都怪她——”
“好好好,不要她,我們都不要她了。”薄牧川抱緊懷裏人,這是她最近今天唯一一次開口說話。
容恩木頭人樣坐在一旁,怪不得長大後她不記得俞舒寧,二哥和牧陽又不肯告訴她原因。
薄牧陽親自操作。
搖擺的幅度漸漸均勻下來,她目光迷離恍惚,“我討厭B國,好討厭好討厭,這輩子都不要去……”
“恩恩,我錯了,怪我,我會補償你的,用一輩子。”薄牧川的話是這段記憶的結束語。
這就是光圈裏埋藏的記憶。
放下新的記憶,關上門離開吧。——陌生的聲音再次提醒她。
“不要,我再也不要封存了,我不需要!”容恩轉身跑出去。
現實世界裏。
手上的懷表依舊在搖擺,良歌看著兩行淚水從容恩眼裏緩緩流出來。
怎麼回事?
不應該是這樣的,恩恩應該放下這段記憶,接受新的人生設置,露出釋然的笑容,而不是如此的難過。
看見容恩失去焦距的眼睛在一點點恢複清醒,良歌加快手上的搖擺動作。
晚了。
睫毛輕輕一下,淚痕未幹,神智已經恢複正常,容恩抬頭平靜地看向良歌,“我恨他。”
良歌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心虛又心慌,不經意地將懷表藏到身後,“誰?”
恨薄牧川嗎?
“藏不住的。”容恩笑著哭著推開良歌站起身,“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
被扭到的腳踝傳來痛感,容恩皺起眉頭,扶住一旁的窗玻璃,險些跌倒。
懷表被扔到一旁,良歌關心地慢慢上前問:“恩恩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操作不當導致過程出問題了?
容恩背靠在車窗上,身上寬大的男士外套歪歪斜斜,仰麵朝天一個勁傻笑,“八年前我封存的記憶,剛才被打開了。”
誤打誤撞打開了記憶的黑匣子。
“八年前的什麼記憶?”良歌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恩恩你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你別在這裏裝了!”容恩陡然間加重了語氣,扯下外套狠狠扔過去。
“他可以不要我,可以不回來找我,但他不能這麼對我,那時候我才十二歲!”
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良歌接過外套扔一旁,更加茫然,又不敢上前激怒她,“恩恩你給我點提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八年前他每天都在訓練,暗無天日,根本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在發生什麼。
“我恨他,我恨死他!”容恩捂住臉痛哭,那不是一個父親會對女兒做的事情。
這兩年裏爸爸也沒有把實情告訴她,隻字未提。
如果不是她今天偶然間想起來這一切,他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告訴她?
良歌趁她發呆的功夫一點點上前,言語上都是安撫,“恩恩,待會就到機場了,那裏有醫生,你會沒事的。”
“我不要回去,不要……”容恩抓住頭發使勁搖頭,現在一想起爸爸她就會聯想但那個老男人,“停車,停車!”
“恩恩你冷靜點。”
“我不要看見他,停車,我讓你停車!”一縷淩亂的頭發掛在容恩臉上,被眼淚濕潤後貼在臉上,“停車,不然死給你看!”
她的情緒太過激動良歌嚇得不敢再往前,“恩恩你放輕鬆,那隻是一個夢,一個假的虛幻的夢,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車,沒有停。
“砰!”容恩一頭撞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