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飄渺,氣勢磅礴的天塹山脈連綿起伏,山腰下方,林深古幽,青蔥翠綠,景色秀麗,而山脈高峰,卻是白雪皚皚,冰雪不化,景色瑰麗奇秀。
一座巍峨雄渾的宮闕,位於山巔之上,太陽照射在積雪上折射出七彩的虹光,無數條彩虹托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巍峨氣派,雲霧飄渺,有若雲闕天宮。
宮梧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踏上走向天塹宮的白玉階梯,隻覺得,就如她去九重雲宮時一樣,連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也許是畏懼,也許是害怕,也許是忐忑,但或許更多的,卻是終於要結束了的輕鬆。
如今,她的心中隻剩下最後一個疑惑,也許,那個人可以給她一個答案吧?
宮梧衣推開白玉宮門,走了進去,碩大的宮殿,竟是空曠冷寂,看不到人影,似乎連本該有蟲鳴鳥叫也沒了,整座宮殿,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安靜。
宮梧衣走向主殿,雲無塵跟在宮梧衣身後,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座,他曾經生活了很久的宮殿,這座他原以為,他一生之始,也會是他一生之終的宮殿,可原來他從不曾於屬於這裏。
就如天塹山脈終年不化的冰雪,曾經的天塹宮也如天塹山脈一樣,冰冷,安靜。可他卻從未想過,天塹宮會有一日,比起冰雪更加冰冷,會有這樣令人壓抑的安靜。
宮梧衣的手落在主殿的門上,她微垂著頭,保持著推門的動作,卻是一動不動。
雲無塵看著宮梧衣,她垂落的發絲遮住她的臉頰,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推開這扇門,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會在一刹那顛覆。有那麼一瞬間,宮梧衣突然想要退縮。
“既然來了,便進來吧。”清冷卻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聽到這道聲音,宮梧衣的手一顫,她閉上眼,再度睜開時,眼中的迷茫盡數褪去。
門緩緩推開,一道清冷孤傲的紫色身影站在大殿中央,他靜靜的看著牆上壁畫,山穀悠悠,女子垂眸橫笛而立,男子靜坐淺笑撫琴。
“師父。”
“老師。”宮梧衣看著蒼崖,靜靜的道,“果然是您。”果然是她在星隕森林所遇到的那個紫衣男子,又或許,在更久之前,她就已經見過他。
“我並非你的老師。”紫衣男子轉過身,俊美若神袛的容貌與夢中所見一樣,然那身氣質,卻非記憶中所見的那般,神聖高潔不可侵犯,更無那悲天憫人的表情,而是孤寂落寞淡薄悲涼的。
“不管怎樣,您都曾教導過我,這聲老師也是應當的。”不管是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教導我。
“我一直在等你來。”
“竹清和如墨呢?”
“他們還在紅楓學院。”
而後,主殿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或許一開始,會因為那個消息而慌了手腳,可後來,仔細想一想,便猜得出,竹清和如墨在這裏的可能性其實很小。可她還是來了,隻是覺得,有些事情,終究是無法逃避的。
“天塹山脈,是我和竹音的故鄉。”蒼崖淡淡道,他看著宮梧衣,目光落在她的白發上,眸色冷清,神色悠遠,似是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你和她真的很像。”
宮梧衣抿唇不語。
“她的東西,還在你的手上吧。”
宮梧衣抬頭看了眼蒼崖,取出一支翠綠色小笛子,在接連兩次傳送他們來往死界,小笛子上的力量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但也沒有像她最初拿到的那支小笛子般湮滅,失去了存放其中的力量,它就像是一支再普通的笛子。
竹笛憑空飛起,落在蒼崖的掌心中。
宮梧衣看著蒼崖,那句掩藏在心中的疑惑忽然脫口而出:“我突然忘記西域王陵所看到的壁畫,是你做的吧?我在人間界西域蕭家所見的那個人,也是你吧?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恨竹音。”
宮梧衣忽然失語,她愣愣的看著蒼崖,他的眼中並無恨意,那是……求而不得的悲哀。
“為何她的眼中不曾有我?明明是我最先遇到她,我常常在想,若是我不曾遇到它,我與她,是不是就不會背道而馳。若是竹音不曾遇到玄殤,是不是我還有挽回的機會?”
“可我終究還是沒有等到,我想要靠近她,我以為隻要我足夠強大,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卻不知,有些事情,與實力無關,與理智無關。我的自以為是,終究將她越逼越遠。”
宮梧衣愣愣的看著蒼崖,那個人轉過身,抬頭看著主殿牆壁上的花紋。他的語氣清冷淡漠,她卻聽出他言語中的後悔不甘:“最後,她終於被我逼死了。這就是她給我的懲罰,我妄想著不該有的東西,最後連遠遠看著她的資格都沒有。”
“我恨竹音,但我更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