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該以何種心情再次麵對容錦軒,她甚至不知道當她真真切切再次麵對容錦軒時,她對他的恨是否在這五年的時光裏已經慢慢稀釋了。她總是說服自己原諒容錦軒過去的種種,不要讓自己背負著痛苦而活著,可是每當她午夜夢回,夢中出現巧月的麵容的時候,她就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容錦軒。
“安平?”
“安平姐姐?”
“安平!!”
“啊?怎麼了?”安平回過神來,鬆開嘴裏一直緊咬的筷子,抬頭看著叫著她的長寧和容錦軒,一臉疑惑。
“安平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不吃飯?”長寧一臉奇怪的表情看著安平。自從安平姐姐從街上回來之後,就老是出神,偶爾眼神複雜地瞅著皇兄,偶爾有陷入迷惑地沉思中,著實讓人猜不透。上了飯桌,安平姐姐也不吃飯,一直端著滿是米飯的碗,咬著筷子不放。
“沒,沒什麼。”安平回答的時候,又忍不住看了容錦軒一眼。安平想了很久,決定還是要告訴皇兄,她今天的所見。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她懂得人世間所以的奇異以及巧合。她相信今日她在街上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絕對是小初姐姐。
她記得小初姐姐說過,她從小就是孤兒,而且這世上不可能會有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所以她從街上回來就一直在考慮著要不要告訴皇兄,現在她決定要告訴皇兄,讓皇兄派人去查那個白衣女子的下落。
夜幕已至,漆黑的夜空隻有一輪明月高掛空中,無風的夜下,樹影在地上斑駁錯亂。在這座還算大的府院裏的一處亭子內,一個身著白衣華服的男子立於亭子邊,俊美非凡的臉微微上揚,墨玉般染上淒涼的悲傷的眸子正凝視著空中那輪孤單的月。
男子的身後站著一個窈窕女子,一襲淡青色的長裙外罩著一襲白色薄紗長衫,長長的青絲垂於纖細的背上,淺淺的月光籠罩在她身上,如碧玉一般美麗。清秀的臉龐還透著幾分剛褪去稚嫩的青澀。
一男一女就這樣靜靜地佇立與這亭子內。靜謐的時光在他們之間流竄,一點點逝去……
“你不是很早就有話想對我說嗎?”過了很久,那個站在前麵的白衣男子終是打破了沉默,率先開口。
而男子身後的女子好像又猶豫了片刻,才說道:“皇兄,我今日見到小初姐姐了。”
皇兄,我今日見到小初姐姐了……
容錦軒聽到這句話,身子一下子就僵直了。耳邊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但是麵色卻無太多的波瀾。因為這五年來,他有過太多類似的期盼了,可是每回回應他的都隻有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所以當安平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除了剛開始微微地有些難以置信,過後便是淡然,就好像安平隻是同他開了一個玩笑。
容錦軒故作輕鬆地笑道:“安平,你什麼時候也跟長寧學壞了,也開始同皇兄開玩笑了?”
安平卻沒有在意他故作輕鬆而說出的話語,她反而認真地說道:“皇兄,你應該知道,安平是從來不會說謊的。”
這句話容錦軒相信。因為確實是如此,安平從小到大,最大的優點便是不說謊。可是他真的能相信安平說洛初沒死的事實嗎?
“皇兄,你相信小初姐姐沒死嗎?”
容錦軒的腦海中忍不住想起昨日在河邊,長寧問自己的話。當時她一直在嘀咕說奇怪,然後又問他相不相信童洛初沒死。
這五年來,長寧和安平總會想方設法地安慰自己,但是卻從來不會懷疑童洛初沒有死。可是眼下,她們兩人都提出這樣的困惑,難道童洛初真的沒死嗎?
這樣一想,容錦軒心中升起了一絲激動。想到童洛初還活著,而且也在這個鳳陽鎮,他就掩飾不住心中的高興。他本來染上憂傷的眸子,瞬間明亮了起來。他對安平說了一句“這事我會調查清楚的”,然後便快步離開了。
當晚,容錦軒就召見了鳳陽鎮知縣劉國平,他立刻下令下去,讓劉國平去調查這鳳陽鎮是否有叫童洛初的女子。
那一夜,容錦軒整夜無眠,懷著激動又不安的心情等著劉知縣來給他彙報結果。
第二天午時的時候,容錦軒正在用午膳,門外的李德就進來說劉知縣在外麵,請求麵見。容錦軒來不及放下碗筷,就急忙地說:“讓他進來。”
說完,容錦軒起身,朝內屋走去。
一直在吃飯的長寧看著容錦軒那般急迫的表情,她就想笑。她低下頭,賊兮兮地問安平:“安平姐姐,皇兄是怎麼了?我還沒有看到他為了一件事廢寢忘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