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麵上波光粼粼,剛過午時,所以熾熱的陽光照在河麵上有些明晃晃的刺眼。不過雖然豔陽高照,卻並不燥熱,偶爾會有一陣清風伴著河水的清涼在空中吹拂,舒服而愜意。
南祈文和雲嫣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兩人都看著河麵不說話。他們眼前的這個位置正是五年前雲嫣出現的地方,當時她躺著的竹筏出現在麵前的那條河裏。那是一條有些寬的河,河岸出水比較淺,但是河中央水位稍深一些。所以岸邊經常有鳳陽鎮的婦人們抱著衣服水桶來河邊洗衣服。
五年前的那天,也正好是在河邊洗衣的南大娘發現了漂浮在河麵上的竹筏,所以熟知水性的南大娘才將雲嫣救了下來。
兩人沉默很久,雲嫣知道有些事是逃不了的,所以雲嫣率先開了口:“你一定很想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吧?為什麼要騙皇上我流產了?為什麼要假裝死去,對吧?”
南祈文偏頭,看著雲嫣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他雖然不知道雲嫣在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知道雲嫣會選擇隱姓埋名,在鳳陽鎮重新開始生活,應該是有她的理由,而且是不得已的理由。
雲嫣停頓了一會,又說道:“宮裏的一些事多多少少也會傳到民間吧?五年前的事,在民間應該也有不少傳說吧。”
南祈文點了點頭,雲嫣說的沒錯。五年前,大街小巷都盛傳著關於宮裏的那些事,特別是童妃與亡國之君偷情的事,以及童妃原先是亡國之君的妃子之事,還有童妃肚子裏的孩子。反正不管流言的大小,都是圍繞著童妃而展開的。
南祈文怕自己說的話傷害到雲嫣,所以他考慮再三,避重就輕地問:“翰霖其實是皇上的孩子吧?”
雲嫣神色一怔,然後看著南祈文,問道:“你信我?”
南祈文毫不猶豫地點頭:“當然,雖然我不否認你剛來到鳳陽鎮的時候,我對你的身份是有些懷疑,但是這五年相處下來,我知道你並非邪惡的女子,你心地善良,所以我怎麼也無法相信那些民間關於你的傳言是真的。”
雲嫣眸子閃過一絲苦澀,她嘴角的笑容看起來淒苦無比,她輕歎道:“可是他卻不信。”
雲嫣雖然沒有指明那個“他”,但是他也猜出雲嫣嘴裏的那個人正是當今皇上。“所以你才會選擇騙他你流產了?”
雲嫣閉上眼,輕點了下頭:“恩,太後臨死前,我曾答應過她,要把孩子留下來,不讓他將來有一天後悔自己殺死了自己的親骨肉。其實即便我沒有答應太後,我也不會忍心打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因為那個孩子身上還留有他的血,我不忍放棄。”
聽了雲嫣的訴說,南祈文很理解雲嫣的做法,但是他卻不解為何她要假死。“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留在宮中,偷偷地將孩子生下來啊,等到孩子出生,再滴血認清,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雲嫣輕笑了一下,覺得南祈文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雲嫣轉頭,又看向湖麵,她的聲音裏夾雜著很多無奈:“你以為在宮中想要瞞著他生下孩子是件容易的事嗎?”
“也是,畢竟宮中,一切以皇上為大。皇上不同意的事,誰又敢忤逆他的意思呢?”
“其實不全是這樣。”
南祈文有些不解地瞅著雲嫣的側臉,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祈文一直等著雲嫣說下去,但是雲嫣卻沉默了。經過歲月的洗禮,雲嫣的臉上早已沒有當初的稚嫩之氣,反而舉止投足見都影射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成熟氣質,這氣質中還帶有一些經曆過很多事的滄桑之感。這樣的雲嫣,讓南祈文的心似揪著一般疼。
看著麵前的這條寬寬的河,雲嫣想若是五年前她沒有遇到南大娘,現在的她怕是早已經沉入這深河之中了吧。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一點都不會覺得可惜,五年前的她不像現在的她這般做事會深思熟慮。五年前的她是那種敢愛敢恨的人,所以蘇洛害死了巧月,她也會為巧月報仇,即便搭上她的性命,她也不會有任何顧慮。她當時已經忍蘇洛夠久了,若不是蘇洛,她和容錦軒之間怎麼會有那麼多解不開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