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洛初不禁苦笑不已,她當然知道齊子辰說的是誰,隻是那個男子現今已是雪國人人稱頌的明君,而且他當初要她跟他回去的時候,是她自己拒絕掉的,既然已經選擇離開,她又怎麼可能想過再回到他身邊。他們不過就是有緣無分吧。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也許是前世的姻,也許是來世的緣,錯在今生相見,徒增一段無果的恩怨。
這句話用來形容她與容錦軒最適合不過了。
這樣細細想過之後,她才抬起頭,迎視著齊子辰的目光,她淡然道:“為何非娶民女不可?是覺著民女是個倔強之人,所以為了成全自己的虛榮心嗎?”
最開始齊子辰想娶她,是因為他以為她與蘇雪是一夥,所以幹脆將她同蘇雪一起放在他身邊,這樣他也能更直接地觀察她們的一舉一動,但是後來他即使知道她不是蘇雪的同黨,他還是想娶她,不為其他,就為他看上了她。所以他聽聞她在滄國受傷,才會命蘇子言將她帶回來。
他凝視了她許久,墨黑的眼眸裏有著不易察覺的情感波濤在洶湧,他一臉認真地說道:“若說朕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心呢?”
童洛初笑了,她不是古代的女子,她怎麼可能會相信一個帝王會有真心,所以她輕笑道:“皇上,你沒有必要討好民女的。”
齊子辰看著她嘴角的輕笑,倒也不在意,隻是堅持道:“若說朕執意要娶你呢?”
童洛初怔怔地看著他,他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泉深潭,深不見底,但是眼裏的堅決讓她難以忽視。這樣炙熱的眼神,讓她忍不住地逃開。
她從不懷疑他說的話,若是她不答應,蘇子言估計也不能活著吧。童洛初垂下眼眸,腦海裏飄過的卻是一抹白衣勝雪的男子,心不由得發堵。她要嫁與別人,他,估計也不會在意吧,畢竟她傷透了他的心,而且他也說過以後權當不認識她。
明知道他可能不會在意嫁與誰,可是她的心裏卻期望著他能在意,她該是有多矛盾,推開他的是她,想要他的挽留的人也是她。或許她是真的沒放開吧。
童洛初正站在院子裏,望著天空碧藍如洗,還有三日,她便為嫁與他人了。時間就從手指縫中流過的細沙,看似緩慢,在你不經意間卻已劃過了多少數不清的年年月月。
其實她本不是一個會拿幸福賭別人一生的人,不是她自私,而是她對幸福的渴望太多強烈,所以有一丁點的希望,她都不想浪費。
掐指算算,她來到這裏也三月有餘了。 這就預示著她離死也越來越近了。這就是為何她答應齊子辰的要求的真正原因了。
蘇子言自院落一角走了出來,看著童洛初兀自發呆,黝黑而略顯蒼老的臉此刻已染上了愧疚與哀愁。
他輕聲走到童洛初的身後,看著她,一時卻也無法吐出一字半語來。倒是童洛初感覺身後有什麼異樣,這才轉過身。
“爹?”童洛初一臉驚訝,隨後又說道:“您在牢裏鐵定沒睡過一個好覺,為何不去好好歇著呢?”
蘇子言看著她,隻是輕輕搖搖頭,眉頭微皺,輕歎了口氣,才道:“爹對不起你,爹雖然知道雪嬪威脅我承認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她這麼做是想進宮謀殺皇上啊!洛兒,是爹害了你。爹知道你不喜歡皇上。”
“不,我喜歡!”童洛初見蘇子言滿是愧疚的臉,她便也不忍心傷害他。且不說按照她有恩必報的作風來看,蘇洛給自己的靈魂一個安家之所,她才得以重生,蘇洛也算是她童洛初的救命恩人。就蘇子言待她極好,她又怎能讓他死去。
童洛初看著蘇子言的臉,笑道:“女兒即將嫁到皇宮成為皇上的妃子,這是多少人望而不得的事,是多少閨中女子羨慕的事,女兒為何不願,女兒心甘情願!”
她親昵地攬過蘇子言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瘦弱的肩上,撒嬌道:“爹,女兒都快要出嫁了,你這個樣子,讓女兒怎麼安心出嫁呢?我最敬愛的爹爹,來,笑一個嘛。”
蘇子言看著她這個樣子,愁雲也隨風消散,不由得笑了出來,他歎道:“以前的你可不若現在這般乖巧,摔了腦子,反而摔對了筋了,如今倒也懂得體貼人、為人著想了。”
童洛初心裏咯噔一下,她一直以為本主蘇洛是個乖巧、明事理的人,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偽造好女兒的形象,唯恐漏了陷,結果誰知蘇子言早就知道她與本主蘇洛性格不一,卻也不點破。不過所幸的是他大概不會知道有穿越一說。
童洛初看著鏡中的自己,頭戴鳳冠,鳳冠上的翡翠珠串垂墜她額前,略施粉黛的臉上不但不顯先前的清秀,反而透漏出一絲成熟與美麗。朱紅的嘴唇,鮮豔欲滴。身上的紅袍嫁衣襯得她臉上越顯紅潤。
童洛初不禁在心裏歎道,平日裏一直覺著蘇洛的相貌平平,今兒個化上妝,才驚覺她倒是有那麼幾分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