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偷窺的餓老虎(1 / 2)

這個人寫得一手好字,明月感覺此人特意變換了筆法,像是不想讓她認出這一手字跡。“你,不會說話?”

薑修不假思索地又在她背上寫了,是。

明月轉過身來,那雙眼的眼白爬滿了紅絲,竟顯得有幾分可怖。“你不能說話,我也看不見。但我可以摸摸你的臉,感知一下你的容顏麼?”明月的手緩緩向他的臉伸去,她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啊。

薑修看著她淺笑的容顏,心開始跳得很快。在明月的手將撫上他臉龐的時刻,他卻一把將之捉住,卻又很快鬆開。

明月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濃密的睫微微顫動著,愴然道:“你的手,還有你掌心的溫度,都像極了一個人。若我和他還似從前那般,或許我可以請他來幫你醫治啞疾。可是我和他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明月的這句話,像一把尖銳的刀找準了薑修心上最柔軟的一處,再緩緩地推了進去。薑修忽然覺得呼吸有一瞬的停滯,笨拙地轉過身,那一頭還煎著藥呢,需要他去看護。

“但是就算治不好你的啞疾,等我與我夫君相聚,我會讓他給你豐厚的酬謝,來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薑修聽見自己的心,一點點地碎裂開來。他隨手折下一根柔軟的草,在她掌心寫下,多謝。

你我之間,終歸變得相敬如賓。是否有一天,會對彼此敬而遠之。

劈啪作響的炸開聲緩解了不語的尷尬,橘黃的火光映紅了山洞,也提升了熱度,叫人在濕冷的洞穴裏感覺到絲絲暖意。

明明是陌生人,明月為什麼覺得與此人極其熟悉。

沒有任何工具的荒郊野外,沒有任何人居住過的洞穴,在火堆熄滅之後顯得冷冷清清。

巨石塊上,沒有任何鋪墊的東西。明月身上隻蓋著薑修給她的外袍。薑修守在山洞口,半夢半醒之間聽見裏邊傳來了微小的吸氣聲。

他起身去看明月,她睡得好不安穩,身體小幅度地顫抖著,是感到冷了。

骨瘦如柴的她,再也禁不住風寒了。薑修側躺在她身邊,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臂膀上,就像那年她初來沂風穀,每一夜都安穩睡在他的懷裏。

他有幸參與了她的過去,遺憾無緣接手她的未來。何其黯然。

連續三晚,薑修都會在明月睡去後悄悄把她攬在自己懷裏,她再也沒有凍得蜷縮起來過。

山野間隻有草籽粥,野兔山雞肉。正是這樣簡陋的食物加上每日必飲的藥,讓明月的憔悴消退了幾分。隻是那雙眼依舊充斥著血絲,略顯猙獰。

薑修用軟草在她掌心寫道:配製出了新藥,滴入眼睛會疼。

明月淺笑著搖搖頭:“肉體上的痛,我從來不怕。來這裏好幾日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麼?”

掌心間又是軟草在撩撥。明月感知到他寫下了兩個字,俞詄。

明月怔了一怔。“真是個傷感的名字。”

薑修無言。俞,答應之意。詄,忘記之意。就是在八荒城的那場陰差陽錯的親吻糾纏後,他答應她說,我會將它忘記。

平時也是她一人在言語,而此刻的沉默卻有些異樣,像有隻貓在心裏撓。

“呃,俞詄。幾天沒沐浴了,你知道這裏有沒有泉水?”

掌心裏被寫下一個有,然後被搭上了一角衣袖。薑修牽引著明月往外走,他知道山穀裏有一處尚淺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