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樣不成罷……”青杏麵帶擔憂的看著眼前年幼的女童道。
女童聞言挑了挑眉,稚嫩的聲音道:“怎麼不成?”
“難不成叫方媽媽幾個下人將母親的嫁妝全部騙走?”
青杏皺了皺眉頭,支支吾吾:“奴婢隻是覺著不安全。”
聞此。
女童冷冷一笑,與稚嫩幼小的臉龐顯得不符:“前兒個方媽媽私下問我多次母親的嫁妝在何處,母親父親如今都不在,她們怕是早早盤算著那些銀子了。”
“方媽媽從小奶著小姐,想是不會吧……”青杏說著,聲音卻漸漸弱下去,顯得沒有底氣。
因為她想起,貌似前些日子方媽媽也來找過她,隱晦問起此事。
“我算是看的清楚了。”女童說著,麵色頗有些憤憤,“父親母親才去世多久,便先是蘇府表親上門將蘇府家產瓜分個遍,丫鬟仆從能帶走的全帶走,帶不走全部賣了,幾個姑母更不用說了,去年的事情你難道不知曉?”
“以為我年紀小,不懂事,便拉著我不停問母親私房嫁妝。”說罷,又是冷笑一聲,“祖母倒好,一聲不吭,父親母親遇禍隻曉得哭泣,蘇府早就潰不成軍,莫說衣物吃食,家中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青杏聽得一時心中難受,遂安慰道:“小姐莫傷心,後天咱們馬車不就到了方府,那苦日子便不用過了。”
聞言,女童歎了口氣,“方媽媽,銀杏心氣兒大,我是攔不住。”又道:“祖母前些月去世,要不是那些親戚沒一個願寄養我,我又何必趕去外祖母家?”
青杏兩眼一酸,不忍再說下去。
女童抬起小臉看著青杏道:“這些下人裏頭,我隻信你。”
“今兒好不容易起了個緣由將方媽媽支開,母親這些嫁妝你且先藏好,省的叫方媽媽拿了去。”說罷,將兩三個精致的雕花木匣子塞在青杏手中。
青杏接過木匣,牢牢抱住。
女童又歎口氣,白嫩嫩的小臉微微皺起,像是想起什麼。
而後又從圓潤潤小身子上摸索半晌,摸出了幾兩碎銀子,道:“匣子你藏好,這些銀子你拿著,趁方媽媽銀杏幾個不在時,出去買點好吃的與我送來。”
青杏點點頭,接過銀子。
話頭一轉,隻聽女童道:“方媽媽摳門的,連個白麵饅頭都舍不得買。”
青杏聞言抬頭瞧女童。
又聽到:“馬車上這幾日守著我寸步不離的,日日吃窩窩頭。”說著,女童嘖嘖了兩下嘴。
青杏忍俊不禁:“奴婢曉得了,小姐且等著。”遂站起身。
她心裏鬆口氣,歎道:小姐這樣不鬱結於心,無憂活下去便是最好的了。
青杏將馬車簾子放下,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抱著木匣子悄悄離開。
……
夕陽下沉,夜幕降臨。
“老夫人,文慧小姐到了。”一老嬤嬤對堂內中央的老太太說道。
身居中央座位的老太太眉目雍容,黑發半白,發飾間戴的碧玉瓚鳳釵,身著暗紅錦緞大袖飛鳥百褶裙,身前是合領大袖對襟霞帔,下端垂有玉石墜子,顯的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蒼老的手擺了擺,原本嚴肅的眉目間顯得柔和不少:“快快讓慧姐兒進來。”
隻見一約摸五六歲的女童在仆從引領下進入堂內,彎腰俯身跪下:“外孫女給外祖母請安。”清泉一般聲音清脆響起,夾雜著奶聲奶氣的童音。女童年齡雖小,口齒卻甚為清晰。
“快起來。”方老夫人兩眼一彎,眸中一亮,滿目風霜的眼角有些濕潤,“來外祖母這兒。”說著對女童擺了擺手。
女童聞言起身,走近老太太,有些胖嘟嘟的小手被老人一把握起,團在手心,此時老人才看清多年不見的外孫女,一張白嫩圓圓嬰兒肥的小臉,兩彎淺淺的柳葉眉,一雙大大的杏眼,嫩生生可人兒疼。
“好孩子,受苦了。”方老夫人拍了拍女童的小胖手道。
女童道:“不苦不苦。”說著,遂扯著方老夫人的衣角撒嬌。
小小年紀天真無暇,奶聲奶氣又一本正經。
老人唇角高揚,眼角微微泛紅,一把摟過女童肉肉的小身子攔在懷裏揉了又揉,寵愛至極。
許久,才放開。
方老夫人叫婆子在跟前擺了椅子。
胖嘟嘟的文慧被婆子抱上椅子,坐穩後,小腰挺得直直的,小胖手規規矩矩擺放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