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6月比往年來的更悶熱些,濃稠的熱氣,像是人類永不停止的欲望緊緊地緊緊地包裹著這座城市。同時也裹住了人們出行的腳步,隻躲在家裏享受科技帶來的福祉。馬路上除了那似乎要穿透這熱籠的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僅僅剩下一隻行李箱陪著她前行。清秀的麵容上寫滿了茫然,纖細的身姿卻又任性的走著。
哪怕這條路沒了盡頭,卻終究會有一處值得她停留。韓冰玉望著麵前緊閉著的門,忐忑不安,舉起的手停在半空。最後似乎下定決心,即便會挨打,挨罵,也是應該的。剛放下手,門便打開,臉上堆起的倔強,還未褪去,便迎上母親心疼與哀怨的眼神,躊躇不前。李薇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兒忍不住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邊說著拉過韓冰玉的手走進去。
客廳裏韓連昌雙臂環抱倚在沙發上目不斜視,隻關注著電視。無視李薇的激動,隻是僵硬的坐姿泄露了心底的感受。韓冰玉局促不安的和李薇站在客廳裏,不敢看韓連昌此時的表情。
“冰冰,爸爸隻是不知道怎麼表達,這幾年我們都很想你。接到於晨的電話,你爸爸就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鱸魚。”轉而向著韓連昌說道:“老韓,我先陪冰冰上樓,你去廚房給大姐幫幫忙,好久你都沒親手做飯了。”邊說著,擁簇著韓冰玉上樓。走進房間,背過臉去,想想剛才父親的態度,終於忍不住眼淚溢出眼眶。
“媽媽,爸爸會不會不要我。”此時的韓冰玉像一個迷失的小孩,可憐巴巴的看著李薇。
“傻孩子,怎麼會不要你呢?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永遠的寶貝,我們不會不要你的。”李薇擁著她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輕輕地拍著,安慰著。想著之前醫生的話,不能讓韓冰玉有太多的思慮,不能情緒激動,李薇忍住自己的眼淚,溫柔的輕言細語慢慢的表達作為父母對孩子從血緣最深處的親情。
接下來得幾天,韓冰玉除了吃飯,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靜靜地倚在落地窗前,漫無目的看著窗外,那迫不及待想要淹沒路麵的雨簾。李薇推開門就看到如此靜謐的畫麵,看著如此沉默的女兒,僅僅一秒鍾,臉上重新展露出堅強的笑容。“冰冰,於晨打來電話,下個星期他們公司有一場服裝秀,正好我最近在家無聊,你陪媽媽去看看好不好。”聽著自己的母親小心翼翼的詢問,韓冰玉從那溫柔的話語中找不到溫暖的感覺,隻感覺壓抑的氣息圍繞著自己。胸腔中有一股蠢蠢欲動的氣,鼓吹的心疼,喉嚨疼。最後隻從唇間溢出一個好字,算是答複。
連綿的大雨在期待中無聲無息的離去。李薇駕著車韓冰玉坐在後座,車窗外飛逝過去的景象,卻追不上她眼前浮現的畫麵。坐在公交大巴兜兜轉轉了一遍又一遍,路過的街景一次又一次的重合,心底失望了一回又一回。哪怕是一個相似的背影老天都不能施舍給她,在心底演練了多少次的重逢,最終竟是自己醒著做的夢。或許是歲月匆匆物轉星移,原先的模樣模糊了,所以才沒有發現。也或許有了更好的發展空間,不在曾經的老地方呢。也或許有可能是……思緒嘎然而止,猛然間收回視線,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借此把心底剛剛湧起的酸澀一起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