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們這一走,是去了判官盟,還是會再去別家搶掠?”
拾兒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她不得不承認,葛中離的身上的確有一種讓人願意親近願意信任的魅力,可她也同樣覺得,他把一切都想得太過美好,不切實際。
“我不知道。
沒有人是可以把別人完全看透的,所以也不要輕易斷言別人是什麼樣的人。
有時候因為你的一句話,可能就會影響到他的一生。
但我們可以去嚐試著引導他們向善,而不是惡言相向讓他們更加堅信唯有作惡才更能適者生存。
萬事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這才是人,有趣的地方。”
葛中離淡然一笑,像和煦的春風拂麵而過。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會聽信你的一麵之詞。”
“所以你不是他,他是個惜命的人,你卻是個不要命的人。”
“可你也明明知道,他傷的不過是一隻手而已,哪有你形容的那麼嚴重,還以後不能……咳……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可是從來都不會騙人的。”拾兒早已看透了一切,那人的傷有多嚴重,她作為下手的人,自是比誰都清楚。
“咳……咳咳,引人向善的方式,有時也是需要迂回的,這都因人而異。”
“你既知道迂回,那你當日在飲風閣明知危險萬分,為何不避退?”
“有些事,可以避退,而有些事,是無論如何都躲不掉的。既然早晚都要麵對,那又何苦再逃?”
葛中離轉身走到一旁的桌上,將那盆羊肉又完好無缺地端了回來,放到拾兒麵前,“趁熱吃。”
看到那三個人走遠之後,小二哥才把那遲來的粉皮子和菜豆腐粥端了過來,一邊竊幸著,好在這次沒有摔壞太多的東西。
拾兒這次也不急著殺他,也不急著跑了,而是真的在老老實實地吃著東西。
旁邊一桌的客人閑談起了剛剛的糙漢,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呀,流年不利啊,要說這趙二虎子也是夠倒黴的,這幾日連著兩次下山打秋風都吃了癟,你說他不會真的棄暗投明去投奔了那判官盟了吧?”
“這誰知道呢,誒,你瞧見他腦袋頂上的傷口了沒有,就白布包紮好的那塊,也是前兩日在這家店被人揍的,這年頭,打劫的下山處處挨打,以後啊,這漢中怕是沒人再敢幹這檔子營生了。”
“我聽說了,就前兩日的事,趙二虎子想去收點過路錢,結果被人打得那叫一個慘嘞,好像那人來頭還不小,聽說可是飲風閣的人。你想想,飲風閣是什麼樣的地方啊,那裏的人他都敢得罪,能撿回一條小命就算是不錯了。”
“是啊,前兩日招惹上了飲風閣,今日又撞上了判官盟,你說他是不是命犯太歲啊,別介個明天再被金刀門的人大卸八塊丟出去喂了狗。”
“要死啊,那三個字你也敢提!”
“呸呸呸,老子剛剛什麼可都沒有說過。”
……
“幾位大哥。”拾兒轉頭叫住了那一桌上的人,露出了一抹少女的清純甜美的微笑,與人無害的樣子,“剛剛你們說的那個前幾日經過此地的飲風閣中人,可否詳細描述一下他的樣貌?”
一個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身旁的人懟了一下胸口,使了個眼色。
“這……我們也隻是聽說,沒親眼見過,對了,你問這小二,砸得就是他家的店,他肯定知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店小二本也是想說記不太清了的,隻是他看到拾兒用手心將一根筷子輕而易舉地摁進了桌子裏,便隻好咬咬牙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