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六木沒有說謊,文家的確很殷實,庫房裏的金銀財寶少說也是三五千兩,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是“敵縣”是沒有問題的。
文家咋這麼有錢?
文家會什麼藏著這麼多錢?這可是累計了幾代人的財富啊。
但是在這災荒年月,有錢又能怎樣,還不是和平民百姓一樣餓飯?
要想在這麼多金銀財寶裏翻找那隻金鐲子,一時半時的可能性不大。艾蓧蓧閉目抽鼻,靠感應來尋找金鐲子。
可惜,還是沒有。
奇了怪了,文六木這個沒良心的木頭,究竟把金鐲子藏在哪兒去了。
找不到金鐲子,艾蓧蓧很鬱悶。鬱悶之餘突發奇想,你這根木頭如此無情無義,還和我玩起了躲迷藏的遊戲,我艾蓧蓧也不是好招惹的,多少得給你一點教訓。
艾蓧蓧就打算帶一些銀兩出去,算是殺富濟貧吧。一千多年,自己有那麼一陣子不就是幹這種勾當的嗎?
“五梅幫”,威震江湖幾百年,那就是我艾蓧蓧的作為。
可是這次艾蓧蓧失手了,她居然觸摸不到那些金銀財寶。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水做的,手明明已經捏住了金元寶,就是抓不起來。
恍惚中慢慢明白,原來自己是身體還是一千九百年前的自己。
要想在人間做點事情,還得依附在一個凡身肉體之上,就像伊蓮她們那樣。
但是艾蓧蓧舍不得自己這貌若天仙的容顏,人間,在哪裏去找這樣一個自己?
算了,還是先去找找金鐲子。那隻金鐲子,自己肯定能帶走的。
臥房。對,隻有這個可能。
艾蓧蓧又返回臥房外麵,站在之前站著的窗外,透過簾子看安娣生孩子。
安娣還在聲嘶力竭的喊叫,雙腿張得老大,元婆躬身在她的kua間探尋著,很專業很敬業的樣子。
“出來了出來了,使勁,使勁,對……哎,就這樣,深吸一口氣,再使勁,就像解手那樣使勁……”
生孩子和解手一樣?元婆倒是挺幽默的啊。艾蓧蓧沒有生過孩子,不知真假。但是這個民間接生婆,隻會說這麼幾句話,隻是一個精神療法而已。當真遇到難產大出血什麼的,光憑這幾句話頂個niao用啊!
艾蓧蓧在窗外輕蔑一笑,又準備朝安娣吹氣。
突然止住,這個時候安娣要是暈過去了,嬰兒就不一定能出來了,母子都很危險了。
安娣這個凡身肉體實在羸弱,承受不了自己的一口仙氣,抑或是妖氣。
艾蓧蓧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仙還是妖,反正不是人了。她很羨慕人,特別羨慕正在生孩子的那個女人。
看著臥房裏的情景,艾蓧蓧竟然咬緊牙齒、拽緊拳頭,和安娣一起使勁。
我也想當一回母親啊……
那個他,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艾蓧蓧潸然淚下,差點忘了辦正事。
雙目一凝,也就看見那隻金鐲子,被藏在安娣身邊的那個枕頭之下。那個枕頭,就是文六木的了。
好啊木頭,你居然也有這般心機,拿個空盒子放在書房騙過了曼妙,金鐲子居然就藏在自己的枕頭下麵。
曼妙也太無用了。
艾蓧蓧眨著眼睛,拚命給曼妙傳遞信息。可惜曼妙曼妙並沒有感應,並不知道她的主人近在咫尺。
隻有自己動手了。
於是艾蓧蓧身子一飄,就準備穿透窗簾飄進臥室。
偏偏在這個時候,臥房裏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清脆無比的啼哭:“嗚安……嗚安……”
嬰兒出生了!
隨著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擠出母體,臥房裏頓時閃過一片紅光,眾人驚異之間,艾蓧蓧被紅光彈出了文家老宅。
何來的如此罡氣?
艾蓧蓧被探到老宅左側的竹林裏,搖搖晃晃勉強站定身子,驚魂未定。
那個嬰兒,居然具有如此強烈的天罡地煞。
艾蓧蓧憤怒地望向文家老宅,卻見一片紅光中,湧動著無數刺令和偈語。艾蓧蓧靠近不得,他終於悲哀地意識到自己的確成了一隻妖。
一隻妖,一直孤獨的妖,沒有男人的懷抱的寂寞的妖。
艾蓧蓧清醒地意識到,文家新添的這個男丁非比尋常,自己想要再次接近文府,拿出那隻金鐲子,或許隻有百年之後了。
幾滴清淚撒落在樹梢的葉片上,晶瑩剔透。艾蓧蓧飄過竹林,站在夜郎穀邊圍牆上,悲傷地再次回首,青龍山頂的那抹紅光醒目可見,直入天庭。
“閔三笑,你就等著吧,一百年之後,我總會找到你”。
艾蓧蓧縱身躍入出氣洞。
其實,她要找閔三笑,又何須等上一百年。
倘若出氣洞不被封掉,艾蓧蓧說不定真的會等上一百年,文家也許就能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