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集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叩開了覃府的大門,開門的是郭嘉,他身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子。見到憬集隻露出的一雙眼睛,心道,他管轄的鄴城的民風什麼時候已經保守到了這個地步。憬集見中年男子坐上馬車離開,隱約覺得中年男子的麵相熟悉,便問道郭嘉:“是誰啊?好像在哪兒見過。”
“冀州牧韓馥。”郭嘉將被包裹得嚴絲合縫的憬集帶進去,“韓穆的父親。”憬集撇撇嘴,咕噥道:“這爹看起來是比兒子強多了。”
“他來找你做什麼?”郭嘉笑笑,隻是對她說:“外麵風聲還未過去,不要往外跑。”憬集見郭嘉無意說,即便想知道,也隻好忍下來。她從袖中拿出孫權送來的那封信,“孫權那小孩給我捎了封信,我不知道寫的什麼,來找你看看。”
郭嘉輕笑著搖搖頭,結果信紙,憬集坐在他身旁抿嘴笑著看他。這時候覃甫從回廊走進大堂,憬集忙站起來打招呼,後麵跟著麵容憔悴的荀彧,看憬集的眼神分外冷漠,憬集心虛地避開了荀彧的目光,才轉念一想,自己什麼都沒做啊,怎麼感覺欠了凝香與荀彧似的。
郭嘉抬眼一瞧,將憬集拉坐下來,隻說到:“他讓你晚飯等他一起吃。”
“哦,是嗎?對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有事要和你說。”憬集才不在乎孫權寫給她的是什麼,反正她隻是來見郭嘉的。午後暖暖的陽光從飛簷掠過,散落在回廊中,荀彧站起來往外走:“奉孝,我有些事情要與你講。你同我來。”
憬集納悶兒地看著荀彧,荀彧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憬集,憬集心裏湧出一絲異樣,覃甫敲敲桌案,喚回憬集跟著郭嘉一同走出去的心神。覃甫又給憬集倒了杯茶水,輕聲開口道:“憬集,說起來我們很久都未碰麵了吧。”
憬集聽得出來覃甫有後話,也就沒有開口,覃甫繼續說:“我和奉孝相識屈指算來,也有十年了。”
“你身份特殊,我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會絕口不提,外麵又謠言紛紛,你——”
“我的確身份特殊,但也不至於是真如外麵所說是妖女。”憬集一提起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就一個頭兩個大,未等覃甫說完便打斷了他。
憬集原本以為清者自清,竟然忘了還有眾口鑠金這一回事。
覃甫失笑,他與憬集雖然接觸不多,但好歹也相處過,加之郭嘉與憬集來往甚密,他自然是相信郭嘉的,當然也不會相信憬集真是妖女,接二連三出事的女子,若真是妖女,也不至於對此束手無策了。一方麵又幫過他們夫婦。
這世間光怪陸離,有個會奇門異術的人也不足為奇。
“我隻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告訴奉孝你的身份。”憬集大窘,見覃甫這樣一問,想起先前肥嘟所說,神情頓時有些低靡:“沒有。我不能告訴他。”
覃甫清了清嗓子,又說道:“憬集姑娘,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憬集見覃甫對她的稱呼變得客氣,心裏正疑惑,就聽見覃甫說:“你的身份對奉孝而言,並非是件好事,若是一直這樣交往密切,或許有一天你的身份會毀了他。我知道你對奉孝有意,但是你們的生活終歸是不同的。以免日後傷心,所以你今晚要和郭嘉說的事情——”
“哦,我今天是來準備和他道別的。”還有,本來還想著表明心意的。
憬集心想,今天可真是奇了怪了,怎麼這麼多人都在告訴她,她不能和郭嘉在一起呢。來之前她就已經把肥嘟的話仔仔細細地想過一遍。郭嘉尚及弱冠,還有幾年的壽命,她兩隻手的指關節就能數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這幾年白白浪費了不成。而且,最後留下來的那個人是她啊,她比郭嘉活得可久多了,她才不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