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
河水靜靜流淌，一艘小船順流而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牽著手靜靜站立在船頭。
那是一名身形挺直的中年男人，牽著一名約七八歲的孩童。
中年男人身穿淡藍色布衣，衣擺在風中輕輕搖動。他麵色平靜，看著遠處的河麵，雙眉中間有道淺淺的“川”字紋，眼神有些深邃，仿佛有種淡淡的傷感，又透著絲絲的疲倦，有種風浪侵蝕過後的滄桑感。
小男孩長得眉清目秀，眼神清澈透亮，煞是可愛，隻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爹爹，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呀？”
“楓兒，還記得爹跟你說過的青陽山嗎？”
“記得啊，爹爹說山上有仙人，等我長大了就帶我去看的。”
“爹爹這次就是要帶你去青陽山的。”
“耶！太好了，爹爹，聽說山上有仙人，仙人長什麼樣的啊？”
“這個爹爹也沒見過，據說是長著白頭發，白胡子，還會飛哦。”
小男孩聽父親這麼一說，頓時抬頭看著天空中想象了起來。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溺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而後又抬眼看向遠方。
江風掠過，掀起男人鬢角的發絲，露出幾縷銀白。
月光傾瀉而下，溫柔地灑落在兩人身上。
一夜無話。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清晨，河麵上的船漸漸多了起來，前方到了一座城池。。
“楓兒，到撫陽城了，爹帶你到城裏去逛逛，我們去吃好吃的。”
小船在一個小碼頭靠岸，男人將小男孩從船艙裏抱了出來，往岸上走去。
小男孩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爹爹，我們還有多久才到青陽山啊？”
“青陽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要走很遠的路，今天啊，我們就先在城裏休息一天。”
“好吧。”小男孩嘟了嘟嘴，突然眼前一亮，小手指著不遠處，“爹爹，爹爹，那裏有糖葫蘆。”
“好咧，爹這就帶你去買。”
父子倆大手牽小手，往賣糖葫蘆的小販那裏走去。
那小販是一名身形僂倚的老人，這樣的一人在此販賣冰糖葫蘆，讓人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怪在哪裏。
“老人家，請問這冰糖葫蘆怎麼賣？”中年男人牽著小男孩上前問道。
老人雙眼仿佛幾乎都快睜不開了，眯成了一條縫，眼縫裏瞳孔微微轉動，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我這糖葫蘆啊，不賣，要吃的話隻需要回答我兩個問題。”
中年男人微微愣了一下，這奇怪的交易方式，還是第一次見。
沉默了片刻，中年男人突然灑脫地一笑，“老人家，你問吧。”
老人抬起頭，雙眼突然完全睜開，眼神深邃如海，看著中年男人的眼睛，問道：“你信命嗎？”
這一問，頓時讓那中年男人身體一僵，臉上浮現出迷惘的神色，意識也陷入一種空洞的狀態，老人的聲音有種奇異的魔力，直直深入中年男人靈魂深處。
“信。”
良久，中年男人嘴裏才輕輕吐出一個字。
就在中年男人將答案說出口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某種力量從未知的地方降臨，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束縛。
中年男人眉頭皺了皺，沒等他多想，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二個問題，是問他的。”老人說著轉頭看向那小男孩，緩緩開口：“你信命嗎？”
還是一樣的問題，隻是問的對象不同。
小男孩這次也如同先前中年男人一般，神色迷惘，愣愣的站著。隻是不同的是，小男孩臉上的神色並非是一成不變，而是在迷惘之後，突然又變得堅定，之後又變得有些掙紮，這麼來回變換了許久，終於平靜了下來。
這期間，那中年男人也沒打擾，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想知道自己兒子的答案。
“我不信。”
終於，小男孩開口了，平靜的吐出這三個字，在答案出口的那一刻，他的氣質，也仿佛發生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變化。
“果然如此，天厭之子，也許亦是天選之子……”，老人在聽到答案後，低聲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