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金光淡薄無比,但是一瞬間卻讓雲誅覺得自己與此方天地多了一絲親善之意。
這道金光散入體內,直接融入脊柱骨骼之內,那十節被古禁刻滿的黑色脊骨染上一絲淡淡的金色,不用猜也知道,比之前更強健幾分。
雲誅喜不自勝,卻又皺眉起來,自己明明放火燒死了這山神,天地不降下責罰反而送來功德,這是何意?
就在他疑惑間,一副畫麵突兀地出現在腦海中:
蒼莽林海間,一座香火繚繞的廟宇占地頗廣,不時可見凡人、修士甚至妖魅精怪出入於一間古老的殿堂。
他們麵含敬畏,在桌案上擺放香燭、果脯、豬牛羊三牲、虎蛇雀龜四靈,然後閉目合十,跪拜禱祝。
一絲絲淡金色的氣息從眾生體內飄出,向一尊泥胎鍍金的神像彙聚而來。
神像麵容被香霧繚繞,辨不清五官,隻得見身軀是個人形。
直到某一日,巨變生發。整片天地瞬間晦暗下來,陰風怒號、雷霆驚天......一道煌煌電罡自天而降,雷火將這方廟宇瞬間吞沒......
當一切歸於平靜,寂靜山林間隻剩下一尊歪斜的神像。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在漫長的時光裏,殘垣斷壁逐漸長滿青苔,被瘋長的植物淹沒,廟宇存在的痕跡被完全遮掩。
神像被風吹日曬雨淋,雖有殘破,卻似乎有一種神秘力量支撐著它,並未真正坍塌。
不知道又過去多麼漫長的歲月,忽有一日,鷹首人身的妖修降落在神像之前,眸中顯露出驚疑和狂喜之色,隨後竟然出手攻擊神像。
神像上浮現淡薄金光,然而依舊抵擋不住這妖修的瘋狂進攻,幾日幾夜之後,終於被攻破。
妖修砸碎了神像,從泥石之中找到一枚金印,張狂地仰天大笑......然而,他腳下大地突然生出無形的金色鎖鏈,鎖柱了他的手腳,將其牢牢束縛。
然後林間生出大霧,將這片曾經屹立著神像與廟宇的山林遮掩。
而當迷霧散去之後,此間卻是一片繁盛的山林,曾經的廢墟、神像、包括那名妖修,都消失了......
在隨後的歲月裏,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生出一片霧,顯露出被鎖鏈困於原地的妖修,而僅僅一日之後,就又被濃霧遮掩,完全消失。
當他每次顯現之日,總會有野獸、凡人、修士被誘惑、擊殺、吞噬......就連這間殘破的小廟,也是一位迷路的山民在其誘導之下為他搭建。而在建成破廟之後,也成為其腹中冤魂......
畫麵消失,雲誅麵露複雜之色。
原來此妖炸碎神像攫取金印,本就犯下瀆神之罪,其後更是在每隔一段時間的現世之日,頂著山神名號,行凶害人。無數歲月來,不知多少生靈成為其血食。
雲誅今日之舉,也算是替天行道,因此取得一絲功德。
走出這間殘破的小廟,雲誅正尋思著要不要再塑起一座神像時,四周密林突然湧來一片茫茫濃霧,他慌忙跑了出來。
小半個時辰後,當濃霧散盡,他再回首,麵前卻是一片古木狼林,先前的殘垣廢墟和破廟,再度消失。
少年嘖嘖稱奇,那副畫麵展現的時間太過漫長,他很好奇當年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巨變,導致神廟化為火海,但是總想不出答案。
索性不再去想,趁著聚妖堂的修士還未發現自己,縱身消失在了山林中。
眉心神竅之內,那枚劍形白玉毫不客氣地懸浮在核心處。
而核桃大小的金印發出淡薄的金光,遠遠地懸浮於劍玉之下,顯露出人性化的畏懼。
直到此時,雲誅才開始端詳其模樣。
小印兩寸見方,古拙而莊重,印鈕乃是山嶽之形,底部印麵端端正正鐫刻著“山神之印”四枚文字。
雲誅之所以識得此文,因為此文竟是龍章鳳篆之形,雖說神韻遠不如《大寂滅劍靈經》的經文,但模樣卻是有六七分相似。
印身之上兩行小字格局森嚴有度,正是“巽威天庭轄攝地仙界南瞻部洲南域雲夢澤滄溟島山川總領”二十五個陰刻文字。